两指夹着张纸递过去：“擦擦。”
陶子衍机械的接过，眼神还是紧紧盯着江亦。
江亦受不住他这么看，偏了偏头，没好气道：“你能不用这种有今天没明天的眼神看我了吗？”
丝毫没有要赶他离开的意思。
陶子衍接过纸巾，随意的在下巴上擦了两下。
犯了错的委屈音调：“怕你不理我。”
江亦挑眉：“我为什么不理你。网上说的不都是事实吗？没有什么好生气的。”
他确实没生气。
甚至在看到消息的一瞬间，心中还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
陶子衍的身份。离婚这件事，早晚得被爆出来。
它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但是却一直挂在你身上。
而江亦呢，他明知道这个消息瞒不了多久，可他就是没有勇气坦荡的在人前说出来。
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那些非议，不知道怎么跟回应同事可怜心疼的目光。
这下好了，不用他说了，也不用继续装下去了。
有人替他做了决定。
江亦此刻只觉得轻松，心中压着的石头被挪开，喘气都觉得顺畅了不少。
暗暗感慨，好像勇敢点面对也没有那么难，不是吗？
他是这么想的，陶子衍可不是。
一听江亦说没什么好生气的，陶子衍有点急了，确认道：“你不生气？”
脸色白的吓人，声音发颤：“你为什么不生气？”
江亦皱了皱眉，匪夷所思的看了陶子衍一眼，问：“那你到底是希望我生气还是不生气？”
“我……”陶子衍一时答不上来，眸中充满了不安和无措。
吸了吸鼻子。
江亦生气，他怕人直接跑了。
江亦不生气，他又患得患失，觉得对于江亦来说他是个毫无干系的人，不配江亦施予一丁点情绪给自己。
下巴处的伤口很浅，一两分钟便愈合结痂了。
江亦抬头看了一眼。
静默片刻，悠悠说道：“没有什么值得生气的。离婚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第143章 今晚的气氛真黄…不是，真尴尬
陶子衍不认同江亦的观点，立刻大声反驳：“不是！你哪有什么错！”
疲惫的捏了捏山根，哽咽着说道：“非要说错的话，你最大的错可能就是遇见了我这么个混蛋。”
江亦一听这话心中乐了。
这一点都不像是陶子衍会说出来的话。
那个性子张扬自恋到极点的陶子衍，那个一身傲骨从不低头认错的陶子衍，居然有一天也能放低身段，说出这样自我厌弃的话。
陶子衍抹了把脸，垂头笑了一声。那笑声听起来很苦涩。
“分开以后的这段日子我挺后悔的。想了很久才发现，咱们俩在一起这么些年，你好像从来都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江亦轻轻摇了摇头，可惜陶子衍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并没有看到。
“不知道这段时间你感觉出来没有，其实我挺没有底气的。我知道自己对你不好，更知道你对我这个人死心了，在我身上没有留恋了。”
“我想不出来更好的办法，所以才只能天天死皮赖脸的黏着你，不敢松手。”
“其实你信里的那些话不对。”
提到信，江亦身子微微一僵，紧张的抿了下唇。
“你不必感到自卑，不配的人应该是我才对。明明你比我好那么多。”
陶子衍语调像是被雨水浸过似的，湿哒哒的：“我现在的记忆里，我所能回想起来的每一件事，都让我痛恨，痛恨过去的自己是如此卑劣，心安理得享受着你的爱却不珍惜。”
“我也很无力，我觉得我根本没有办法达到你眼中的那种好。”
陶子衍想，原来爱真的会让人自卑啊。
可惜，他醒悟的有点晚。
可是，他还想再试试。
不是一个很适合谈心的时机，可话赶话说到这了。
江亦缓了片刻，便也开口说道：“我确实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在医院站了一天，现在又站了小半个小时，腿酸的有点难受。
拢着衣襟走到沙发边坐下后，又继续说道：“每个人的性格都不是完美的。不擅长跟人沟通是我的缺点，一段关系走到最后不可能只是其中一个人的原因造成的。你不必自责。”
陶子衍刚才说的某一句话，江亦不认同。
他并不觉得遇见陶子衍是他人生最大的坎。反之，应该算是他前二十几年的人生里最幸运的事。
十几岁的江亦没有家，没有家人，福利院也面临着倒闭。
在他生命最无助的时候，陶子衍出现了。
可以说如果没有陶子衍，他大概率连高中都读不完。或者勉勉强强上了个大学，为了生计也不会选择学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