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那边下午一点，也就是国内凌晨一点会议开始，早上四点半才结束。
一共睡了四个小时不到，陶子衍早上起床的时候，双眼皮都肿着。
被张赞的电话叫醒后，立马看了眼时间，问道：“你人呢？”
张赞：“陶总，我在楼下等您。”
陶子衍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好下楼，张赞等在车边，两手空空。
陶子衍挑了下眉，问道：“他已经走了？”
张赞回复：“江先生半个小时之前就去上班了。”
陶子衍脸上匆匆闪过一抹难掩的失望，点了点头。
整理了下袖口，准备上车。
张赞又说：“不过江先生有话让我带给您。”
？江亦有话带给他？这还是头一遭。
陶子衍眼睛一亮，斜了张特助一眼，着急的催促道：“那你不直接说，还废什么话。”
“江先生说，让您不要只顾着工作，要珍惜自己的身体。”
陶子衍抬腿上车的动作，刹那间顿住，角度一偏，鞋尖狠狠踢在门框上。
发出一声闷响，听着都疼。
陶子衍却跟没有感觉到痛似的，快速回头看了眼张赞。像是没听清他刚才说什么似的，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他说什么？”
被陶子衍这么盯着看，张赞还是有点心虚的，低头避开视线，抬手摸了下鼻尖，重复道：“咳，江先生说，让您不要只顾着工作，要珍惜自己的身体。”
一字未变，答的顺畅。
实现准备好的答案，能不顺畅吗？他都已经自己演练过十几遍了。
实不相瞒。就这么几个字，那都是张特助在楼下等陶子衍起床的半个小时里，用尽毕生所学，绞尽脑汁，才将江亦临走时说的那句话转化成现在这个形式说出口。
还挺有难度的，谎言要半真半假才能让人相信。不然他俩见面一对峙就露馅了。
既要陶总爱听，还要符合江先生的口吻。
张赞跟陶子衍重复完这句话，坐到副驾，长吁了一口气后，第一时间打开某橙色软件下单了一本《高情商聊天技巧》。
这句话的杀伤力就是，陶子衍现在激动的恨不得立马打开微信给江亦发一篇小作文，坦诚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陶子衍也确实那么做了。
去公司的一路上，他没有开电脑办公，没有回邮件。
车厢里安静的只能听见陶子衍指尖一下下敲击屏幕，飞快打字的声音。
司机听到了，张赞也听到了。
在他们俩对视一眼后，终于忍不住悄悄透过倒车镜往后瞄的时候，刚巧捕捉到自家老板翘了一路的嘴角耷拉下来的那刻。
陶陶子衍盯着手机屏幕，眉心紧紧皱在一起，看起来很苦恼的样子。
而手机屏幕上，占了满屏的绿色对话框，左侧中间显示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
有什么比兴高采烈的表白，然后收到一条系统提示“您已经被对方加入黑名单”更有落差感的事。
失落是一瞬间的。陶子衍心想，说不定江亦只是忘了把他拉出来。
不是忘了也没关系。
凡事不能太急功近利，一点点慢慢来也不错，陶子衍很满足。
好心情持续了一整天。下班前便早早的让助理定好了餐厅，带上昨天的没有送出去的花，去医院接江亦下班。
原本昨天晚上江亦跟他说“改天再说”。
陶子衍是真打算给江亦几天的时间好好想想。
可既然今天早上，江亦已经释放了一点点主动的信号。
是不是就是代表他已经想好了？
陶子衍心急的一刻也不想多等下去。车停在医院楼下的时候，更加坐立难安。
反季的热感冒来势汹汹。
江亦早上喝的那杯感冒冲剂并没有什么效果。上午的时候原本还只是打喷嚏，嗓子干。
中午吃完饭午睡了一觉起来，症状又重了不少。
不过幸好今天下午手术不多，强撑着精神头儿熬到下班。
整个人发蔫，走路头低的比平时还深。
下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视线里出现一双皮鞋。
江亦刚想抬头躲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迎面撞上陶子衍的胸口，别人的角度看起来倒像是有点投怀送抱的意思。
耳边同时响起陶子衍熟悉的那副吊儿郎当的调侃声：“我说，你这也不看路啊，撞谁谁占便宜呗。”
江亦扶着陶子衍胳膊站稳后，抬头。
脸上戴着蓝色的一次性口罩，露在外面的眼眶和鼻梁都有点发红。
陶子衍一惊：“哎呦，这是咋了。”
江亦戴着口罩，没精神，声音也闷闷的，爱搭不理的回了两个字：“感冒。”
司机看见两人往过走，靠近车边的时候，掐准了时机，摁下电动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