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腻味,再杀了就是了。
他们这一族从来做事随心,他何必非要跟那点微末的人类欲念过不去呢。
他想通了,觉得通体舒畅不少,也任由宋景静静地抓着自己。
他把自己伤成这样,为自己哭一哭不是应该的么?让他哭。
但他看了片刻,呼吸又一点点粗重起来。
宋景长睫毛被打湿,眼泪犹如断线的珠子一般砸落,他蹙着眉,小脸哭得脏兮兮,鼻头都红了,鼻翼脆弱地、可怜兮兮地翳动。
他哭起来几乎是没有声音的,但四周太过安静,寒冷的天连风也静止了,屏息仔细听就能听到他喉咙里发出的像小动物一样的呜咽声。
赵乾朗静静注视他被自己咬得湿濡的唇瓣,听着他微弱的呜咽声。
喉节攒动。
心上像被蜜蜂用毒针扎过,又麻又痒、又疼。
宋景真是祸害,害人不浅。
他忍不住用话激他,好止一止心上的麻痒感:“捅是你捅的,现在哭什么?”
宋景的呼吸一滞,抬起眼睛来看着他,满眼都是惶恐,害怕老公怪他。
他的眼睛会说话。
赵乾朗的呼吸更重了。
“捅的时候一点没犹豫,现在做这样子给谁看。”他继续道。
并把手抽了出来。
宋景慌乱地要来抓他的手,叠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老公对不起。”
“别喊我老公。”赵乾朗恶劣地说。
被呵斥了,宋景像犯了错的小孩般瞪大眼,嘴巴闭上了,手指的动作也无措地顿在空中,最后一颗眼泪慌不择路似地圆滚滚落下。
“对不起……”
“……我不想伤你的,你怪我吧,你砍我,好吗,对不起……”
他好像真的不敢喊了,一叠声地哽咽地道歉。
“疼……疼吗?对不起,我帮你拔|出来好吗?”宋景内疚又心疼,“我帮你拔|出来。”
好像把人逼得太过了。
赵乾朗心里的麻痒一点没缓解,反而听着他一叠声的“对不起”听得愈发呼吸粗重。
他忽地倾身,伸手捏住宋景的下巴。
宋景瞪大眼。
他的唇贴了上去。
刀柄挨到宋景的腹部。
将刀捅得更深了一点。
他尝到宋景唇上咸湿的眼泪的味道,他含住他的唇瓣,将咸味吞入腹中。
宋景闻到了浓重的血液的味道,腹部感受到刀柄坚硬地触感,他双手不知所措,呼吸慌乱得不成样子,手抵在赵乾朗的胸膛上,像是想要将他推开,然而却不敢用力。
于是他拼命朝后弯腰,想要躲开靠过来的身躯。
但赵乾朗却不让他逃,他握着宋景的肩膀,又顺着他的臂膀往下,捉住他无措的手掌,抓在掌中。
分开他的手指,与他十指紧扣。
宋景呜咽出声,鼻翼翳动,呼吸杂乱。
刀柄捅得更深了。
血液顺着赵乾朗的腹部源源不断地流下,他逼近与宋景的距离,像是想要将宋景抱入怀中,于是血流得更汹涌。
宋景甚至都能感受到传过来的濡湿的感觉。
“呜呜……”
“唔……”
宋景拼命抽出手,躲闪他的亲吻,推搡他的胸膛。
眼里的心疼和无措浓得要溢出来。
他不是不想要亲吻,他渴望他的吻,渴望他的爱,渴望他的一切,但不是现在,不是此时。
俩人中间还隔着刀啊。
这会让他伤得更重的。
“呜……”
赵乾朗听到了,也感受到了宋景的挣扎,但他抓他更紧,吻得更狠。
宋景仿佛才是那个被捅了一刀的人,他狠狠地用了一把力,将赵乾朗推开了。
“哈……呼……”赵乾朗微微弯着腰,弓起腹部,轻轻地喘息。
露出一个混不吝的笑:“捅了我一刀,亲你一下都不愿意?”
赵乾朗坐到了地上。
似乎这个吻耗光了他所有了力气。
宋景拼命摇头:“不是,刀,刀还在。”
他跪下来,看着赵乾朗腹部的伤口,现在那把刀已经完全将赵乾朗捅穿,深深地插|入其中了。
“得拔|出来,我帮你拔|出来,”宋景心疼地看着伤口,眼睛红红的,“你忍一下,好吗?”
赵乾朗没说话,像是默许了。
宋景颤巍巍伸出手。
赵乾朗的伤口周围甚至已经有些腐化了。
捅得这么深,他当时是怎么能下得了手的?
宋景简直无法回想当时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这是赵乾朗啊。
是他老公。
他那么爱他,怎么能对他下这么重的手?他是怎么下得了手的?
现在他连帮他拔刀都胆战,看着伤口都腿软,他是个不怎么怕疼的人,但他此刻却似乎感受到了从身上传来的疼,他替赵乾朗感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