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可不能让福-利院就这么毁掉。”
“所以,他们急需人来管理这里。”
“不能是成年人,经过各种磋磨之后,孩子们对大人充满戒心,他们绝对不会相信任何一个大人的。”
“就像是,一群惴惴不安的的羔羊。”
“他们畏惧着一切、恐惧着一切,对所有的外界接触都歇斯底里,他们只相信自己人,只相信同样是羔羊的同伴。”
琴酒知道了。
长发杀手的眸色深沉,看着面前的情报商,首次出现过于复杂的情绪。
“而你,月影光希,你就是被所谓的大人挑选出来的、听命于大人的‘领头羊’。”
“你成为那些羔羊们名义上的领袖,全盘接受他们的信任,假装提供庇佑,实际上和那些大人沆瀣一气,让那些孩子能更加温顺的、一无所知的走向自己未知的命运。”
“我说的对吧?”
月影光希轻轻叹息,神色悲悯。
“对啊。”
“毕竟我可是……大家的哥哥啊。”
第54章
“忍耐。”
“只需要忍耐,就可以活下去。”
记忆中,院长婆婆的教诲似乎总是千篇一律。
但对十岁的我来说,这和救命的稻草也没什么两样。
福-利院的孩子,和我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们,他们接连都被带走了。
接他们离开的人各式各样,可无一例外都衣着光鲜,笑容和善。
真好啊,我想,他们被带走后就都有家了。
真好。
没有人来接我,没有人看上我。
忍耐。
……只要学会等待,只要继续忍耐下去,总会有人来接我的。
我是如此坚信着。
不是没有怀疑过忍耐的用处,我曾观察过被带走的兄弟姐妹,学着他们的姿态主动走到大人面前,祈求他们带我走。
但他们看我的眼神都好怪。
有惋惜,有贪念,有打量,还有跃跃欲试。
但最后,我还是留在院里,直到周围再也没有哥哥和姐姐。
只有弟弟和妹妹。
“光希,你是不同的,”院长婆婆这么告诉我。
不同的?我吗?
“是的。”她微笑起来,树皮般粗糙的手抚摸过我的头顶,“你是大家的哥哥,要听大人的话,管好自己的弟弟妹妹们,知道吗?”
我很喜欢院长婆婆的笑容,像晒太阳一样温暖。
我学着她露-出大大的笑容,认真的点头。
“我会的,婆婆。”
可是,要怎么当一个好哥哥,管好自己的弟弟妹妹呢?
我很苦恼。
以前的哥哥和姐姐从来没管过我们。
他们只在饭不够吃的时候管我们要饭吃,不给就抢,抢不过就打,打不过……
怎么会打不过,我们只是一群小萝卜头。
“小萝卜头,你的饭我吃了!今天凉水管够,哈哈!”
他们总能吃到两人份的饭,长得高高壮壮的,再被那些衣着得体的人领养,每个人走的时候都昂着脑袋。
我只能低头大口大口的吞凉水。
真好啊。
那些人已经走了。
现在,轮到我当哥哥了。
——现在,没人能打过我了。
我要动手吗?
我该 ……动手吗?
我看着自己的手,它们刚刚从小十七手里夺走了勺子和汤碗。
小十七才三岁,根本拿不稳勺子和滚烫的碗,撒了六号一身,六号气的破口大骂,小十七哭的我很是不耐烦。
抢走她的碗勺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但大家或许是没想到我也会发火,一下子吓得都不敢出声。
我慢慢的看过他们每个人的脸。
从六号,到小十七。
他们的名字像序号一样流水的顺下来,完美妥帖,一听就是一家人。
偏偏只有我,有个不知哪来的名字。
他们惊恐的看着我,看着我这个外人。
我……不喜欢这样。
我试着舀起一勺汤放到嘴边。
他们看我的眼神好可怕。
忍耐。
我告诉自己。
他们会明白的。
我只是想吹凉一点,让小十七好吃下这碗汤。
我尝试着露-出院长婆婆一样的笑,小心翼翼的喂她喝汤。
她终于不哭了。
伸手抹去她的泪痕,看着她破涕为笑的小脸,我好像隐约知道怎么当一个好哥哥了。
“——开玩笑的。”
月影光希有些无可奈何。
“事实证明,我不光不是个好哥哥,甚至还是个畜牲呢。”
情报商这么说的时候,正在垂手揉-捏着长发杀手的腰侧,为他放松肌肉。
深夜时分,多好的继续做各种事的机会啊。
可是偏偏长发杀手非要听他说他是怎么当那个领头羊的。
月影光希含含糊糊说了一-大堆,大体上也就是些愚蠢小羔羊被哄骗着当帮凶的愚蠢小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