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么沉默地洗起了河狸皮。俩人动作都挺快,毕竟完事儿才能拿到糖,何况耽搁久了,要是天黑还不能回去,指不定出什么岔子。
杨税天看了看筐里,拿起最后一块河狸皮,放回缸里清洗时,眼睛蓦地一抽!
水缸里,向清那两截没在银水里的手腕,竟是断开的!
像是木偶相连处脱了节,漏出中间黑黝黝的骨架,在银水水波里极其显眼。
杨税天心如擂鼓,慢慢放下了手里的河狸皮,将脚边一把裁刀攥在了手里。
“向清,”他尽量放缓声音,“你看背后是什么。”
向清啊了一声,转过头去:“哪儿呢?”
他头发短,这么一扯,后颈处的关节也拉开了深深一条裂缝。
“没看——呃啊!”向清刚回头,杨税天突然暴起,将手里的裁刀狠狠刺进了他喉咙!
杨税天双目赤红,下手极重,几乎剜断他脖子。拔出刀后向清便倒了下去,捂着喉咙,发出濒死的嗬嗬声,抽搐了片刻,不动了。
杨税天喘着气,看着缸里向清的鲜血,突然从极度癫狂的状态清醒——
木偶人怎么会流血?!
向清躺在地上,手搭着颈项,眼珠子还朝向杨税天,写满难以置信。
杨税天双手发抖,看着自己沾满血液的鲜红双手,猛地把刀丢出去!
“You killed him.”
正在他胸膛剧烈起伏时,背后突然响起一个阴冷沙哑的声音。
杨税天吓得回头,见一个银发老妇站在他身后,清瘦的面孔有着好几处腐烂的皮肉,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杨税天目眦尽裂,看着老妇森森一笑,皮肉扭曲着缓缓变成了向清的模样,颈间的伤口还在汩汩地流着血。
“You killed me?!”
杨税天看着“向清”朝他伸出骨瘦如柴的双手,终于抑制不住地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
…………
直到晚餐吃完,杨税天和向清也没有回来。
苏延枝关窗时看了眼漆黑静谧的外面,连丝星光都没有。
“我觉得他们可能,”苏延枝啧了一声,“回不来了。”
容卡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不用可能,就是回不来。
“就剩七个人了。”苏延枝躺上床,双手枕在脑后,“唉。”
容卡瞥了他一眼,喉咙动了动,突然道:“离罗青青远一点。”
苏延枝:“啊?为什么?”
容卡抿抿嘴,还是没把罗青青就是玛丽肖的事讲出来。
她还得靠“罗青青”杀人,只要不殃及苏延枝,容卡就暂时不能挡她的道。给苏延枝说,他要再脑子抽风告诉其他人,那还怎么玩。
“她老想套我的话,给我的感觉也很不好。”容卡敷衍道,“还有白弥,也离远点儿。”
这苏延枝倒是和容卡有同感,点点头:“行,我记住了。”
容卡满意地关了灯:“睡吧。”
第二天醒来,苏延枝去检查杨税天向清的房间,依旧没人。进餐厅时他问了一句有没有见到这两个人?
李派略带焦躁地揉了揉头:“死了吧。就没见过彻夜未归还能活着的……现在想想多亏老子嘴慢。早餐什么时候能端上来?”
另一个男性玩家何来道:“我也更关心这个,八点了怎么还没饭,往常不是七点过就端上桌了么?”
罗青青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走了进来,因为昨晚容卡的提醒,苏延枝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惊讶地发现她竟然化了妆。
罗青青注意到他那探究的视线,略有些不好意思:“气色太差了,借演出团的粉底用了用,很奇怪吗?”
“没有,挺漂亮的。”苏延枝绅士一笑,不再看她。
“去厨房看看吧。”还是白弥开了口,“总得垫点儿东西再走,不然脏东西撵上来,跑都跑不动。”
昨天掉坑的小插曲似乎并未对她产生更深远的影响,白弥又恢复成滴水不漏的模样。
容卡和罗青青以及另外一个女生朱黎都没动,只有他们四个去了厨房。
在这里,苏延枝终于看到了新面孔,一个厨师面无表情地揉搓着手里的面团,动作机械而僵硬,听到动静也不抬头,只沉默地重复手上的动作。
团长也站在他旁边,在他们表面来意后抱歉地说:“今天的餐点是馅饼,如客人所见,并不曾做好。”
“要等多久?”李派皱眉道。
“啪”地一声,厨师将面团重重摔在砧板上,僵硬地抬头,说话跟卡带一样:“晚上……就可以了。”
何来啧了一声:“搓个饼要搓一天?有其他吃的吗?”
团长抱歉地摇头。
白弥耸耸肩:“走吧,去疯帽子那儿蹭饭。”
疯帽子的餐桌上除了蜜糖糖浆和茶,也有些其他小点心,但今天的餐桌却空空如也,每个人的面前都只剩了装茶和糖浆的两个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