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苏延枝笑着把手里的茶叶和酒放下,跟他抱了抱,寒暄几句后道,“又要麻烦你了。”
“少爷说的哪里话。”被叫七叔的人也不跟他多客气,笑呵呵地收了茶酒,掏出卡刷开门禁,让他俩进去。
没走出几步,卡戎就听到身后传来议论:“那俩人谁啊,怎么连申请都没有你就让进?”
七叔的声音:“你他娘的小点声!管那么宽,老子让进的,出了事儿我负责!”
苏延枝步子迈的大,卡戎只隐约听见“领导孩子”之类的字眼,耳边就只剩了风声。
他看了看苏延枝,轻声问:“你跟守卫都带了东西,怎么没给你妈妈买束花。”
苏延枝笑道:“那守卫不是一般人,以前是我家警卫队的。我妈死后埋在这里,我父亲就将他调过来守陵。其他几个是整个陵区的护卫,七叔只守我母亲。”
也多亏是七叔在这儿,不然苏延枝连陵园都进不来,苏毅霆在给杜若定下陵址时就将苏延枝纳入了这里的黑名单。这里埋的都是军政高层,亲属进来探望都要打申请,苏毅霆这么一搞,苏延枝根本无法通过正常渠道进来。
他就有这么恨自己儿子。
只是这些就没必要说给卡戎听了,他跟苏毅霆快十年未见,亲爹对他的仇恨已经让苏延枝从一开始的委屈怨怼到如今的释然,这些事他也都习惯了,说出来除了让卡戎心疼,也没有更多意义。
买花也是不能买的,不敢留。苏毅霆不让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来看杜若,带来也是徒劳。其实后天才是杜若的忌日,但明天苏毅霆就会来,苏延枝必须和他错开。
于是他故作轻松:“带花没意思,我妈最爱我,我来就够了。”
卡戎轻轻嗯了一声,伸手牵住了他。
两人肩并肩走过小径,来到一处合葬墓前。
“这就是了。”苏延枝轻声道。
墓前很干净,甚至可以说一尘不染,碑旁是几盆改育过的杜若,日开夜败,从不间断,此刻也在盛放,洁白的花瓣上还沾着水珠。
双碑的一块是空的,另一块正中写着杜若的名字,落款处却只有苏毅霆一人。
卡戎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看了看隔壁几块碑,落款都是偕子带孙一大串。
他突然反应过来,哦,苏毅霆连苏延枝的名字都没刻上去。
一种难言的心疼席卷而来,卡戎忍不住将苏延枝的手握得更紧。
“好了,来见见我的妈妈。”苏延枝温声道,伸手摸了摸碑石,光影飞速流转,一张张动态照片开始轮番浮现。
碑石上的女人笑容和煦,温柔亲善的气息甚至比那张美丽的面孔更吸引人,那双和苏延枝如出一辙的桃花眼微弯,给认的感觉温婉沉静,眉宇间却又藏着股不易察觉的坚定。
卡戎定定地看了会儿,道:“她跟你很像。”
“对,尤其我的眼睛。”苏延枝道,抚摸碑石的动作像过去触摸杜若一般,“她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我很爱她。”
他蹲跪在墓碑前,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神情温柔眷恋。
卡戎很安静地站在一旁,没有打扰他,良久,苏延枝才道:“十几岁你就开始惦记,今天你儿子终于把对象领回来了。”
说着拉过卡戎:“给咱妈磕个头吧。”
卡戎从未祭拜过先辈,却不排斥这种行为,规规矩矩地跪下磕头,看到墓碑上杜若温婉的笑容,抿抿唇,轻声道:“我会照顾好他,请放心。”
苏延枝一勾嘴角,搂过卡戎脖子在他额头烙下一吻。
这次祭拜并不曾给平静生活带来太大波澜,苏延枝继续早出晚归的生活,卡戎问过一次,他只说有些手续要办,没细解释,卡戎便没多话了。
只是蓝一的好奇心比他重多了。
卡戎个性冷淡,朋友实在不多,脱离先行者队伍后,还有来往的便只剩了个蓝一,隔三差五来这里喝个酒聊聊天,苏延枝跟他的关系反倒处的比卡戎还好了。
虽然如此,蓝一心里还是把自己看做卡戎的“夫家人”的。
“你不奇怪吗?苏延枝又没工作,一天天的往外边跑。”蓝一打了个酒嗝,擦擦嘴又开始嗑坚果。
这也是他为什么喜欢来这儿的原因,小夫夫都大方,酒食管够。
卡戎冷淡道:“他忙他的,我担心什么。”
蓝一啧啧几声:“话可不能这么说,我看苏延枝比你会玩,你俩又在一起这么久,他也许觉得腻——那是肯定不可能的,毕竟你这种模样的也找不出第二个,哈哈。”
余光瞥到刀子般的视线,蓝一急忙改口尬笑。
卡戎没搭理他,目光移回刷题界面,心思却忍不住跑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