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请函不能随便下笔,苏延枝把上头的项目誊写了一遍,地址已经确定,他看了会儿,在邀请者后面写下“李克斯特伯爵夫人”。
受邀者显然不能写名字,苏延枝打了个问号。
舞会主题,问号。
日期……苏延枝咬着笔,写了个日历,标上五天后。
具体时间点,问号。
他翻开《童谣大全》,找到【Simple Simon】的篇章,冗长的诗段下的背景图是一对相拥的舞侣,在花团锦簇的大厅里。男人背对着,看不见脸,他的舞伴把下巴搁在他的肩头,是依偎的姿态,神情迷醉,红裙如火。
西蒙的出处倒是有了,这位伯爵夫人什么来头他却不确定。
苏延枝拧着眉,在脑子里慢慢串线索。
十字架,吸血鬼,漂亮却一身血腥气的伯爵夫人……
苏延枝舔舔唇,在纸上写下了“血腥玛丽”。
相当有名的外国传说,甚至有同名鸡尾酒和通灵游戏。关于血腥玛丽的原型众说纷坛,其中最靠谱的是伊丽莎白·巴托里,一个声名显赫的杀人女魔头,传说里她极度残暴嗜血,以杀人取乐,一生中杀死了近2400名女仆。
苏延枝看过这一版的电影,显然,他所见到的血腥玛丽属于另一个版本。
但总归有相通的地方,苏延枝记得血腥玛丽还有首歌谣——极度嗜血诡异,挖眼睛拿肠割耳朵,又是锯子又是菜刀的,苏延枝看东西基本过目不忘,但这歌实在恶心,回忆了一会儿也没全想起来,只记起几个片段,匆匆写在纸上。
他盯了一会儿,把刀和锯子圈了起来。
这两样东西得离远点儿。
把基本的信息理了一遍,时间也不早了,苏延枝锁死门窗,爬上了床。
这一觉睡得很安稳,也许是压在心里几年的郁结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尽管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苏延枝还是畅快不少。
清晨,苏延枝起来后先在走廊转了一圈,其他人的房门都紧闭着,没发现什么异样,看来昨晚就死了答错题的那一个。
见没漏可捡,苏延枝便开始在城堡里转悠。
一来熟悉地形,二是想看看能不能发现日历之类的东西。
这城堡不小,各种楼梯巷道四通八达,建筑主体有五层,哥特式塔楼上还有阁楼,苏延枝靠近时闻到血腥味,打消了上去查看的念头。
转悠了一圈儿都没在墙上看到日历或是标有名字的画作雕像,苏延枝都快厌倦之际,却意外进到了书房。
在看清书房里是谁时,苏延枝猛地把门关了回去。
卡戎抬眼皮看了眼紧闭的门口,手里的羽毛笔蘸了蘸墨汁,垂眸继续写字。
苏延枝本来扭头想走,转念一想容卡现在是监察官,他的言行举止处处都有可能是线索。
不行,不待见他是一回事,不能因为这个耽误正事儿。
苏延枝忍了忍,又拧开了门把手。
对方端坐着,头都没抬一下。
苏延枝咳了一声,漫不经心道:“写什么呢?”
卡戎笔顿了顿,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
果然有的东西是不会变的,比如审时度势,比如厚脸皮。
明明昨晚上恨不得扑上来把自己脖子咬断。
见他没说话,苏延枝又咳了一声,手背在身后,非常做作地走近了些。
卡戎道:“信。”
落款是一长串英文,苏延枝刚瞄到个“Lady ”,卡戎就把信纸立了起来,做出吹墨的动作。
苏延枝:“…………”
他耐着性子:“是以伯爵夫人的名义写的吗?”
卡戎点了点头。
苏延枝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看着卡戎将信纸折叠放入信封,滴上红泥,用印章盖了个火戳。
“送给谁的?”他又问。
卡戎看了他一眼,语速缓慢:“花匠卢卡斯,需要他提供罂粟花种,为四天后的宴会做准备。”
罂粟花?
苏延枝眉毛皱了皱,先把这个信息记下,眼睛又落回卡戎手上的信封。
当务之急,是要拿到伯爵夫人的名字。
苏延枝深吸了口气,硬挤出个笑:“你准备怎么送过去呢?如果不方便的话——”
“方便。”卡戎慢悠悠道,“我把信放在邮箱上,信差来的时候直接取就可以了。”
苏延枝心思一动:“不如我帮你放吧!”
卡戎看着他,似笑非笑地摇头:“让客人跑腿可不符合规矩。”
苏延枝:“…………”
他觉得脸上的笑快要挂不住了:“那你赶紧去放吧。”
这样他也能赶在所谓的邮差来之前抄答案。
“或者,”卡戎看着信,脸上明明没有什么表情,苏延枝却看出点儿幸灾乐祸的味道,“也可以等他来了之后,我亲自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