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朝生没应话,他也不生气,接着说:“你这双手最适合搭弓握剑,也适合摆弄蛇虫。”
这种济世救人的东西不适合他,他只适合杀人。
木朝生语气凉凉:“等季萧未病死了,我看你一个人无权无势,怎么找吴家复仇。”
“聪明多了啊,”林回笑道,“养一个权臣于我而言并非难事,只要你想,等季萧未死了,我扶你上位也不是不行。”
木朝生对皇位不感兴趣,提及季萧未的生死也觉得胸闷,抱着药罐子转了身,懒得搭理身后的人。
林回追在身后喋喋不休道:“你也不觉自己矛盾,先说着他人生死与你无关,如今又亲自给季萧未熬药。”
木朝生搅弄药汁的手顿了顿,脸上跟着浮现出一丝茫然,很快又回过神,垂下脑袋继续煎药,低声说:“他救了我……”
恩怨一向喜欢清算,那时季萧未若没下到井中,或许他早就死了。
被人轻易放弃像是刻在命盘上的宿命,自从前到如今都没什么改变。
白梨离去的时候他就已经知晓自己又一次被人丢弃,知道活不了,不曾想季萧未会来救他,又给了他一次生的希望。
他一直分得清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不好,季萧未生了病,他于心不安,又觉亏欠,若不亲自偿还,便要一直欠着人情。
爱,恨,与这些乱七八糟的情感会像无形的枷锁一般禁锢着他。
若是不能清算干净,便会永远被人堵住自由的风口,挣脱不开。
想想便叫人觉得害怕。
木朝生想要自由。
带着汤药回去时殿中人已经散了,安安静静。
木朝生不知道季萧未正坐在榻边抬眸望着他,看他将托盘放在桌上,又笨手笨脚将碗挪出来。
看了许久。
木朝生感到碗有些烫,小心翼翼端到季萧未面前,眉眼被遮住,其实并看不出神色,但季萧未还是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丝局促和紧张。
放于膝上的手指指尖抽动了一下,他抬了手,碰到了木朝生的手指,却没将碗接过去,反而捏住了对方的指尖。
木朝生隐忍着,小声道:“烫……”
快给我松手!
季萧未冷嗤,嗓音还有点哑:“笨。”
“知道烫还端过来做什么,想烫死朕?”
木朝生:“……”
木朝生讪讪道:“哦……”
他作势要将碗放回去,没想到季萧未却将其接了过去,顺手放在床头。
他还拉着木朝生的手,这般动作竟显得温情了很多,安静牵着他的手,冰凉掌心能将其包裹起来。
木朝生有些愣神,他被拉到男人身前,像是能看到一般下意识垂着脑袋对着季萧未微微扬起的面庞。
下一瞬便被对方摘去了眼上的绸缎。
睫羽不适地飞快颤了颤,季萧未瞧着他那双澄澈如琉璃般的异瞳,久久没有转开视线,只问:“白瑾推了你,此事朕也不是不能查到,那时为何不愿与朕说?”
作者有话说:
是的,一切都始于老季的蓄谋已久,老季是老se批(bushi)
明天见!
第47章 只能将枷锁打碎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木朝生一时半会儿没能回过神来,只傻愣愣站着,没点头也没摇头,更不曾开口。
季萧未垂着眼眸,捏着木朝生的手指,将那只温暖的、皮肤细腻的双手放于掌心反复把玩着,接着道:“是不想说与外人听,还是不愿说给朕?”
“......”
自然是不想说给季萧未,木朝生心想,他的心都是偏的,说给他又有什么用,指不定还会被抓住把柄,往后被他用以威胁可就麻烦。
“是因为上回围猎之事,朕没帮你说话,你觉得朕不会帮你,是不是?”
他问得直白,木朝生也没想到他会直接将自己的心思说出口,一时觉得难堪,想反驳却又无力开口,只放低了声音,嘟哝道:“也并非完全是这个原因。”
季萧未等着他将其他原因说出口,可这是木朝生随口寻的托词,支支吾吾半天,再多的他也编不出来了,想要逃走,不想季萧未再继续问下去。
可男人却紧紧拽着他的手,让他没办法退缩溜走,倒像是故意逗弄他一般,掀起眼皮来盯着他的脸,催促道:“还有何原因,一并说了吧。”
木朝生面露难色,顺带露了犬齿,状似恐吓。
只可惜恐吓无效,季萧未捏了他的脸颊,没说话,只侧开脸咳了一会儿,像是要将肺咳出来一般。
一咳嗽木朝生记起他命不久矣,心里又异样起来,收了牙,没再乱动了。
季萧未缓了缓,又开了口,嗓音仍然沙哑着:“这件事你是想息事宁人,还是想讨回个公道?”
“讨不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