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是时,祝馨宸眉眼一拧,神情肃穆,眸光深沉地盯着庄惟,示意他接下来谨言慎行。
难得看到祝馨宸用这么严肃的态度对待他,庄惟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视线一转,便对上渡歧桦略有些心塞塞的神情。
渡歧桦冷漠道:“情话说完了?”
祝馨宸面色一僵,紧紧抓住庄惟的手。庄惟见状,便忍下心中的腹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得一脸得意,颇有些“道侣之间的亲密,你这万年单身王当然不懂咯”地嘲讽意味。
渡歧桦懒得看他小人得志的蠢相——并不是谁都有兴趣找个双修道侣,就好比他自己,便是一点都不愿意和其他生灵发生亲密接触,他更热衷于修炼然后追求生命的究极形态。
也因此,渡歧桦到这会儿仍然不相信阿金是他和谁结合生下来的。虽然他也感知到了阿金体内有和他相同的血脉,但他更倾向于早期御敌时被敌方拿到了他的血肉,借此造出他的后嗣——譬如眼前这条小金蛇。
渡歧桦翻遍了埋藏在识海深处的记忆,也只找到了他曾经和某条青蛟意外发生过关系——正是那条无意中到渡歧河边用餐然后挑中了肉质鲜美的渡歧柏的青色蛟妖。
可那是一条雄性蛟妖!
即便他渡歧桦当时已经激活了血脉能力,说不定就有了能令雄性怀上蛋蛋的特殊功能,按照时间计算,怎么都无法和不到一百岁的小金蛇对上号!
由此种种,渡歧桦判断小金蛇应该是某个对他心怀不轨的存在特意用他的血肉培养出来的。
渡歧桦话不多说,当场对阿金施展了检测法术。水灵力瞬间将阿金包裹起来,庄惟当即起身就要冲过来,祝馨宸及时按住他,让他再仔细一瞧,却见阿金一点都没感觉不适,甚至收起翅膀在水灵球内欢快地摆动尾巴游了起来。
它这无忧无虑心大的模样,令庄惟不得不正视一件事:阿金和他一样都不是能轻易交出信任的,但他俩面对渡歧桦时不自觉表现出来的轻松,虽说有因实力悬殊过大而心底忌惮不敢反抗的原因,更多的只怕还是因为他们心中感知到渡歧桦并不会伤害阿金,连带着也不会随意伤害他这个饲主。
这一切都指向了一件事,那就是阿金和渡歧桦之间的亲缘关系。
他们两方心思各异,截然相反的思考方向,但最终的结果导向却意外地相同。
须臾,渡歧桦的检测结果出来了。水灵球悄然消散,渡歧桦伸手接住阿金,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它,一边公布结果:“经检测,小妖身上确实流淌着吾之血脉,可以确认为亲嗣关系。”
此言一出,庄惟的脸色就变得不太好。这样一来,他要想抢回阿金,就更难了。他不过是养爹,对方可是亲爹,还是一颗星球的王者,他拿什么跟对方争夺阿金的抚养权。
等等,这阵势怎么发展成家庭伦理剧了?
祝馨宸手掌有力地握住他,十分镇定地看着他:“阿金虽然还未能化形,但已经能开口说话,它有自己的想法,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生父,在它心中未必能抵得过和它一起长大的你!我们还有机会。”
庄惟受到鼓励,重新振作起来,望着上方的小金蛇势在必得。
在一旁等了半天终于听到预想中的结果,渡歧柏欢欣鼓舞拍手欢庆道:“兄长,我没说错吧?它确实是你的骨血!当初我一鼻子就闻到了味道,当场有所怀疑,要不是一直没找到你,我早就将它带来。”
他说这话却没考虑一下没有庄惟同意,要如何带走阿金。不知是犯蠢,还是没将庄惟的实力放在眼里。
不过渡歧柏并不重要,关键是上方的那两位。
阿金听到自己和渡歧桦有血缘关系后,同样不高兴了。盖因它想起了金龙穹汸。
阿金当即振翅高飞,转身面对渡歧桦质问道:“你说你是我生父?那穹汸妈妈出事时,你又在哪里?!你可知道穹汸妈妈被修士剥皮抽筋,析骨为鞭,炼魂入器,困守万年生不如死!”说到最后,阿金生气地发出怒吼。
那稚嫩的吼叫令渡歧桦一怔,茫然不知它说的是什么。
“穹汸是谁?”渡歧桦语调微扬。
这下换作阿金愣了。它双眼无助地转向庄惟,软软叫唤一声:“阿惟~”
庄惟立即起身上前,顺势接过阿金,轻轻抚慰它的小脑袋瓜,在渡歧桦不虞的神情下,郑重道:“穹汸前辈是阿金的另一位生父——真正意义上的‘生’父,阿金是由他怀蛋生出来。”
然而这话却让渡歧桦更加不能理解。一位能产蛋的父亲?雄妖如何能——
等等——
渡歧桦蓦然张大了双眼,宛如水灵球般透亮清明无机质的眼眸中盛满了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