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向顾瑾表达歉意。
方大人说得对。
无论苏海棠有多可恶，都不是他动手的理由。
苏海棠有罪，需由官府来处理，他的做法是越俎代庖，有违法治。
想不到，顾瑾真的就来了。
她能来，也就说明晟修之抢走的文书是赝品……
顾瑾在一旁见到盛小树欲言又止的神情，冷不丁问询：“小树，你是不是见过晟修之？”
两人之前于院中会面时，她就发现盛小树在见到自己后非常惊讶还有疑惑。
那种表情，就像是看到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出现在他面前。
当时，顾瑾就在猜测，盛小树或许见过晟修之，也知道她的文书被晟修之抢走。
毕竟，文书被夺走的人，确实没有资格出现在宋府！
不过，那也只是猜测。
直到进入黑色大门后，盛小树几次欲言又止，顾瑾才确定自己的想法，才出言问询。
她的话，让盛小树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反问：“你怎么知道的？”
顾瑾认真回答：“猜的。”
盛小树不敢置信：“猜的？也能猜这么准？”
顾瑾谦虚着：“运气而已。”
盛小树知道对方是在说场面话，便没有继续追问。
自五年前，他被送到所谓的“皇陵”后，见到很多智者。
这些智者，能根据一个人的言行举止大致推出那人的心理活动，顾瑾或许也是智者。
盛小树没有隐瞒。
他将见过晟修之一事说出。
盛小树只是引路人。
很多情况并不知晓。
五年前。
他以死囚的身份送去修“皇陵”。
到达目的地后。
盛小树被安排挖土方。
彼时他年纪小，每次发放饭食时，总会被其他人抢夺。
这样的日子如果持续再久一些，盛小树肯定会活活饿死。
但他遇到了贵人。
是方正方大人救下他。
方大人怜悯他年纪小，便让他跟在身后当小厮，处理日常琐事。
两月前，更是让他当上引路人。
引路人虽然很辛苦，却也是个肥差。
每当引路时，平日里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富豪，不仅会低声下气打探消息，还会给出令人心动的报酬。
可他们不知道，引路人并不知道太多的信息。
盛小树不想骗人，所以，他当引路人，并没有得到太多好处。
他只是很好奇。
这些进入宋府的人，分配的去处为什么不同！
就比如晟家，他们在见过方大人后，分到艮山殿。
而顾瑾他们，还没有见到方大人，就直接分到坎水殿。
盛小树有意透露消息。
顾瑾边走边听。
心中大致明白方正为什么会如此安排。
在奇门遁甲中。
有八门。
生，死，休、伤、杜、景门、惊、开。
生门居东北艮八宫，五行属土。
艮卦，乃立春之后，有万物复苏，阳气回转之象，所以称生门。
但同时，艮卦也代表毅力与节制太过，有锱铢必较之意。
——过于刚愎自用，独善其身，便会走向孤立和衰落。
艮山，有点符合晟修之的性格。
至于坎水。
乃休门。
坎水，象征最寒冷的冬季，此时万物休眠，故为休门，寓意休养生息。
亦为吉利之门。
坎卦，为水流之表象。
水潮涌而来，象征险阻重重，前方定有无数险境，但水奔流不息，也象征坚强刚毅。
自己被分到坎水殿，许是方正觉得自己与坎水符合罢。
不过，顾瑾觉得分配之事，只怕另有玄机，自己或许并没有没有参破。
得等到达目的地，再多收集信息才能定夺。
顾瑾跟随着盛小树踏进黑色大门，时间正好是卯初。
五天前。
晟修之也是这个时刻踏入暗道。
当时的他踌躇满志，却在见到方正后整个人像掉入冰窟，刺骨的寒意冻得他几乎不能站立。
——因为方正当着他的面将文书烧毁。
然后写下两个字。
——赝品！
第456章 暗道
赝品！
怎么会是赝品！
晟修之不敢置信。
可事实摆在眼前，他不得不信。
朝廷发出去的每一份文书，上面印下的印泥都是贡泥。
纸张在烧毁后，会留下印记。
晟修之反应过来后，立刻跪地求饶并表示愿意献出带来的全部物资，只求朝廷能网开一面。
方正见他识趣，倒也没有故意刁难，没收了他带来的全部物资和兵器后，将晟家分到艮山殿。
在周国，奇门遁甲等术数非常受人追捧。
京城不少公子哥儿，都有所涉猎，晟修之也略懂一二。
艮虽为生门，但吉门被克吉不就，此事只怕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