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致行也确实是这么说的。
他数月前也算替淮阳县鞍前马后做了不少事,虽然结果不甚佳,但也是出了力的,他如今只说想要在圣上面前露个脸,再让淮阳王替他美言几句,张致行直截了当地将自己的野心袒露了出来:“下官虽身为镇西都护府副都护,可无奈傅大人强势,下官手中无权,许多事儿便是想做也是有心无力,更难以替王爷分担。不过倘若下官的名字能在圣上面前挂个号,日后行事也势必会方便许多,傅大人若是再想排挤下官,也会有所顾虑的。”
这话就差没有将他想要上位之心摆出来了。
淮阳王待张致行是态度平平,但若是能给傅朝瑜添堵的话,他还是愿意做的。他并未答应待张致行去御前,不过却亲自将常乐石块已送达的消息告知了皇上,还特意点出了杜宁身子不好不宜动身,是另一个副都护张致行所押送地。
杜宁这名字皇上熟悉,杜尚书亲子,从前也是扶不起的阿斗,这两年才渐渐稳重了些。他在关键时候出岔子,皇上并不意外,这孩子一向不靠谱,不堪重用。至于另一个张致行,皇上着实反应了一会儿才记起来这个名儿:“是从前在江南惩治了不少贪官污吏的那个吧?”
“皇兄记性真好,正是此人。”淮阳王简单夸了两句,“他虽出身不及杜宁,却是个难得心细之人,傅都护有他辅佐,不知省了多少事。如今两国交战,带来日平定了突厥后,皇上可召他进前问问,便知臣弟所言不虚了。”
皇上应了一声,想着日后可以问一问傅朝瑜,若是这个张致行当真妥帖,将他调回京城也不是不可,眼下京城正缺人手。
张致行跟随士兵将石头放入仓库,方爻则被张致行找了个借口推开了,无奈去个傅朝瑜处。方爻原本是想送完东西便折返回去,如今张致行不愿意走,反而让他也耽误住了。
方爻心中未尝不埋怨,他不痛恨投机取巧之人,但再想往上爬总得知道好歹吧。军营重地,他们本就不该来,如今来了反而不愿意走,只一心想要出头,着实有些可恶了。
二人坐等时,忽然有人通传,说是军营外头有人要见傅朝瑜。傅朝瑜豁然起身,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小外甥是不是出事了?
他甚至没让人通传,直接带着方爻出了军营。
军营外头只五个人,楚宁神色焦急站在此处,身边则跟着四个侍卫。
傅朝瑜见她神色如此,心里更是慌乱,快步向前,率先问道:“可是小五出事了?”
见了傅朝瑜,楚宁总算松了口气,忙道:“同小殿下无关,是关于张大人的。”
楚宁让傅朝瑜借一步说话,等到四下没人,才将自己当日在寒元关见到疑似张致行之人说了一遍。
她知道这样没有什么说服力,这世上模样相似的人何其多,更何况这也是十年前的事,当时她年纪小,记错了也是有的。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些,总是没有大错。况且杜宁这两日频频身子不适,也太巧了些。
楚宁郑重道:“虽然是十年前的事,但是我心里总觉得不妥,且这位张大人最近执着于赶来军营,行为古怪,不得不防。”
傅朝瑜又想到了张致行今日于淮阳王走得近,他是淮阳王的人已经毫无疑问了,否则淮阳王不会帮他,可眼下楚宁又说,张致行或许跟东·突厥有瓜葛。
难道淮阳王同东·突厥有来往……?
应当不大可能,淮阳王只是野心勃勃,不会自掘坟墓,引狼入室,他不是废太子那等蠢人,知道些分寸。
可若是淮阳王也不知道张致行的底细呢?
还有,张致行今日来军营究竟是何目的?
傅朝瑜连忙回头,叫来侍卫:“速去淮阳王处将张大人找来,不论用什么法子,即刻叫来。”
他身边的侍卫都是皇上安排的,为的就是护傅朝瑜安全,在军营期间,他们对傅朝瑜的命令几乎是言听计从。
等侍卫们赶到淮阳王营帐处时却扑了个空,门外的守卫告诉他们,那位张大人已经去了石库。
然而等到众人赶到石库,却见附近已经烧起了一股浓烟。
着火了!
不是石库着火,而是边上存放抛石车的地方着了火。那本就是干木料,一旦火势起来,便会被迅速点燃,想扑救都来不及。
几个侍卫立ʟᴇxɪ马赶去救火。
片刻后,傅朝瑜也看到有人穿梭在军营中,高呼“着火了”。
他错愕地抬头,西北角已经升起阵阵黑烟,隐隐能看到火苗,甚至还能嗅到烧焦的木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