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心里话总不能宣之于口,程阑只静静地听着,等皇上发泄过后也就得了。
她不需要做解语花,也不屑地去做。
皇上在程阑这儿发了一通牢骚,果然好受了不少。回了大明宫后,他便打算派崔狄前往凉州,将了两个不听话地直接逮回来一顿好打,以后再不许他们出宫门半步。
他这边人选都已经定下来了,正准备下旨,结果宫外忽然又有了动静。
原是有好事儿的打听出来,史官讨打乃是因为两个皇子未曾同他们一起回宫。虽然期间的确牵扯了傅朝瑜的事情,但是近来皇上对那两位小皇子的关心也有目共睹,这都催了好几回了。难不成,皇上已决定放弃太子,想从三皇子与四皇子中间另选一人?
这也不是不可能,皇上春秋鼎盛,何愁等不到三皇子与四皇子成人之时?况且上回太后寿辰,三皇子可是大出风头,还被称赞是孝心可贵。三皇子母家又不差,如今甚至赛过太子,将来未尝没有与太子相争的可能。且看着吧,看接下来皇上是不是真的对三皇子亲近,若是的话,有些人还真准备早做打算了。
皇上听到这番言论之后,默默了良久。
这群朝臣,满脑子就只有争储一事。
随即他又发现贵妃开始上蹿下跳起来,一副将野心写在了脸上的模样,甚至还派了好几个人去凉州,且不论四皇子愿不愿意回来,贵妃是一定要让三皇子回京的,只有回京才能跟太子争夺储君。正好圣上近日的确过于关注三皇子,贵妃觉得这是他们的机会。
皇上目睹此事,再次感慨贵妃愚蠢,而后便改了主意。
他写了封信准备悄悄送去凉州,让了两个兔崽子每日用心学习,隔五日给他汇报功课,回京的事情可以缓两个月再说,但务必要在秋收之前返京,若再敢耽误,他必打断他们的狗腿!
两个孩子还不知道京城的事儿,这会儿已经跟国子监的监生们玩疯了。
傅朝瑜是个能玩会玩的,但是他身为知州每日都有说不清的事儿要办,凉州初见起色,事事都得他来操心。纵然有一个卷生卷死的马通判,可仍然不够,他每日能挤出来陪伴三个孩子的时间属实不算多。
如今这些监生们过来,算是弥补了遗憾。
他们白天去各处游玩,玩累了便买几只羊过来烤烤,再去看看凉州这边的歌舞。凉州的歌舞与京城不同,充满奔放热烈之美,譬如攻鼓子这种鼓乐舞蹈,如惊雷奔电,整齐划一中有些力贯千钧之感,看得人连连叫好!
方爻非要举着他的酒杯跟周景渊那装牛奶的壶碰一下。
周景渊被他烦得要死,很不情愿地碰了一下。
这家伙仰头一饮而尽,丢下一句“此间乐,不思蜀”
,随即铺开纸挥墨作画。
姿态豪放,赏心悦目,如果不知道他狂饮的是凉州有钱姑娘们最喜欢喝的甜酒就好了。
周景渊摇了摇头,喝了一口他舅舅特意为他准备的牛奶。舅舅说喝牛奶可以长高,可他真的能长成舅舅那么高吗?这个讨厌的方爻也挺高的。就是有些太放浪形骸了,喝酒就喝酒,作画就作画,一起劲就衣衫不整像什么话?
舅舅说了,这叫不守男德。
方爻不仅给凉州的攻鼓子画了一副画,看到周景渊乖乖坐在椅子上喝奶时候,觉得有趣,又将他给画了下来。成画之后,又想着不能顾此失彼,将另外两个小皇子也一同入画。
孩童天真,又活灵活现,方爻觉得这是自己画得最好的一副了。
周景成跑过来一看,惊呼了一声:“这副能给我们吗?”
方爻有点舍不得:“我另画一副给四殿下,这一幅且让我带回京城吧。”
三个孩子围了过来,依依不舍:“你们这么快就要回去啊?”
监生们道:“也就这几天了,如今田假都已经结束,再不回去只怕先生更生气了。”
虽然他们也不想回去讨打,但是这顿打逃不掉的。
周景渊忽然有些失落。方爻他们走了,四哥会不会也要离开。京城那边现如今还没有动静,可早晚都会派人过来逮四哥他们的。四哥不像自己,没法儿在凉州久留。
他自然是不愿意离别的。
他一不高兴,方爻便又开始动手动脚了,握了握周景渊的手,逗道:“等我们回京之后,小殿下可不要忘了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