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江乐风说着嘴角轻轻上扬了一下,“回家需要什么理由?”
电话那头沉默着,江又森几百年不跟江乐风交流,从没想过江乐风已经开始这么跟他说话了。
“我让李永去接你。”
“不用了。”江乐风立刻回绝。
“在违背你的监护人之前应该先想好自己是否已经具备了独立生活的能力。”江又森的声音永远平静、严肃、不容置疑。
江乐风彻底笑了。
“您说的对。”
“但是别来接我,我和您的家人无法相处。他们也会感到不自在,您常年不在家自动忽略了家里人的感受都与我无关,但是我高考在即,不想影响心情。”
“你,”江又森顿了顿,之后又说“为什么突然这么跟我说话。”
“父亲,我说得于情于理。”江乐风起身将手里的酒精棉扔进了垃圾桶里。随后走出了卫生间。
江又森没有说话,江乐风就靠在门边,等着他挂电话。
在面对江又森时,他的感情又变成了二极管,没了面对林暖年时的那些纠结。他想,他总不能也为一个从小到大跟他压根就没有多少感情的人,也痛哭流涕吧。
这样的人有林暖年一个就够了。
一觉到天亮,江乐风换上了厚衣服。他给修漫发了消息,说自己一会去找他。可是门先一步被打开了。
江又森出现在了他的门口。
身后站着他的助理保镖甚至还有一个秘书,四个人整整齐齐还穿着正装。江乐风面色沉下来,侧身让江又森进来。
家里没有保姆,江又森烧了一壶茶。
他端着一杯茶递到江又森面前,他没接。
“我听说你最近成绩下降很厉害。”
江乐风没有言语。
“凡事总得有个理由。”
江乐风抬起头,看向江又森。
“有些事情,如果我想知道,你就无法隐藏。”
江又森也看着他,他不苟言笑的形象深入人心。这副模样总让人觉得秘密在他面前无处遁形,江乐风一瞬间心纠了起来。
他皱起眉头,心里暗暗祈祷,江又森不知道修漫的存在。
“修漫?”江又森却在下一刻说到了这个名字,身后的助理闻声把一张修漫的照片放到了两人眼前。
照片上的修漫穿着校服叼着烟,他的身后就是附中的几个大字。眉宇间是发现了被偷拍的不耐烦,看上去痞气急了。
江乐风神色冷了下来。
“你最近跟他走得很近。”
“您把侦查手段用到我身上了。”
两人同时开口,有着相似之处的两张脸上此刻正泛着一样的严肃酝酿着一样的风暴。
“我只是在提醒你,我现在可以对你做任何事。”
“我知道。”江乐风拿起了江又森面前的那晚茶,“所您找我是想说什么?您有问题应该直接找我,而不是去找一个,跟您没关系的人。”
“这种人不该出现在你的交友圈子里。”
“这种人?”江乐风嘴角微微抽搐,他眼神垂落到修漫的照片上“他是个很优秀的人,你不是知道吗?”
“成绩不代表一切,我只是希望你清楚,这种人接近你,对你、对江家都不好。这点浅显的道理也要我教你吗?”
“成绩既然可以代表我的一切,当然也可以代表别人的一切。”
“你是想和我吵架?”江又森的语气中有些不可思议。
江乐风抬头看着江又森微愣,片刻之后摇头。不逞口舌之快,是江又森很久以前教过他的。
“走吧,回去。”
“不了,您慢走。”江乐风起身微微鞠躬,接着就做出一个请便的姿态。
江又森坐着不动看了江乐风良久,良久他的眼神回落到桌上的照片上。江乐风从来就跟他交流甚少,小时候尚且还能臣服他的威严对他抱有慈父的幻想。直到他和林暖年离婚之后,江乐风对他所有的态度都变得淡然。
这些年他把江乐风仍在外面出了想要锻炼江乐风之外,还因为他觉得就算远离他江乐风也无法脱离他的掌控。
可是江乐风在成长,他越长大,心里对江又森那些该有的敬畏就越淡薄。越淡薄,江又森就越想找补,却似乎找不到缺口,也始终不愿意承认自己在江乐风身上教育的缺失和失策。
“我说,回去。”江又森开口,随即起身。江乐风站在原地不动,江又森已经出去了。接着又进来几个人,带着墨镜,看上去应该是江又森的保镖。
“少爷,我们帮您收拾行李。”
江乐风漠然叹气,收了桌上的照片。
他想,他暂时不能跟修漫见面了。
江乐风上了江又森身后那一辆车,他打开手机,正好是修漫发过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