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掏出药匙,门已被裴钊推开,他走了出来,越过他身侧时,夏澄瞧见男人沉着脸转过了身,“我一来就走?裴钊你是不是觉得你大了,翅膀就硬了?给老子回屋!”
裴钊没理,径直往前走,他个头很高,五官在夜里有些模糊,身影却显得单薄寂寥。
裴振远额上的青筋跳动了一下,伸手去扯裴钊的手腕,裴钊直接甩开了他。
裴振远被他甩得后退了一步。
一路上,他都在压着火。
因为裴钊的忤逆,心中的火似燎原,蹭地连成一片,他抬脚就朝裴钊踹去,嘴上也骂骂咧咧的,“小兔崽子!真以为年龄大了,老子拿你没办法是不是?敢给老子丢人,老子照揍不误!”
夏澄僵在了原地,浑身都在抖。
裴钊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男孩,闪身躲了一下,一把将他按在了门上,骨节分明的手扼住了他的脖颈,眉眼暴戾,声音冷厉,“不想死,就滚远些。”
他手劲儿很大,眼中闪过厌恶,连触碰他都觉得恶心,腻味。
裴振远挣扎了一下,没挣开。
直到这一刻他才忽然发现,不知不觉,小儿子的身高竟然追上了他,再不是那个一次次被自己踹倒在地的小男孩。他眼中的狠厉,也让他有片刻的失神。
裴振远一时失去了言语,白着脸,嘴唇嗫嚅。
以为他总算认清了现实,裴钊冷漠地甩开手,抬脚就朝外走去。裴钊家在最里面,要出去,需要路过方悦家门口,他步伐大,几步就到了距离夏澄很近的地方。
裴振远气得胸膛起伏,心底涌起一股暴虐来,只觉得这小兔崽子当真无法无天,连他都敢威胁。
不给他个教训,他还以为真能反天!
花园里种着花,花坛旁有几块砖头,他随手捡了一块砖头,
像阴沟里的老鼠,无声无息地追了上去。
夏澄看得胆战心惊的,“小心。”
她来不及多想,身体比反应快了一拍,几乎飞奔到了裴钊身后,这一刻,早忘了他学过散打。
大脑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再让他受伤。
裴钊已经听见了动静,见她飞扑了过来,他瞳孔一缩,飞快拉了她一把,女孩踉跄着往前倒来。
因他这一拉,朝她脑袋直冲的砖头,砸在了她肩膀上。
夏澄忍不住闷哼了一声,从小到大,她没挨过一次打,最疼的一次是骑车被撞,从车子上摔倒的那一刻。
那时的疼,却远不及现在。
她疼得骨头都在战栗,肩膀像被人用铁锤砸了几下,疼得整个人恍恍惚惚,几乎要站不稳。
裴钊指尖颤了一下,伸手扶住了她,目光在她身上飞快扫了眼,才沉着一张脸,看向裴振远。
眼神犹如在看死物,整个人戾气横生。
裴振远没料到会砸到陌生人,更没料到,裴钊投来的目光,如此瘆人,他像被猛兽盯住了一般,嗓子发紧,无法动弹,后背也窜上一股凉意,冷汗涔涔。
心底也冒出一个念头来——昔日的小狼崽子真的长大了,再惹他,不会有好下场。
裴钊满含戾气的眸仍盯着他,如果不是顾忌夏澄,这会儿已经动手了。他一手扶着夏澄,一手掏出手机打了110,声音也冷得掉渣,“对,御水湾,15号楼前面,有人寻滋挑衅,拿砖头砸了一个女孩,麻烦尽快出警。”
裴振远脸一僵,他本能地有些怂,也不想跟警察纠缠,骂骂咧咧离开了,“没良心的小崽子,白养你这么大。”
裴钊想拦。
夏澄白着小脸,扯住了他的衣袖,疼得眼冒泪花,“你、你别打架。”
女孩手上一点力气都没,轻轻一甩,就能将她甩开,裴钊压着暴躁睨了她一眼。
她很坚持,疼得眼眶泛红,也不肯撒手,细白的手指攥着他的衣袖。
妈的,一次比一次熟练。
裴钊烦躁地眯眼,想摸烟,又压了下来,愣是忍着怒火,任由那个人渣逃也似得离开了小区。
他烦躁地抓了一下头发,深吸一口气,才压下眸中的戾气,尽量放缓声音,“我送你去医院。”
夏澄疼得半个肩膀都没了知觉,手臂也抬不起来,她哽咽着问了句,“会不会骨折?”
裴钊没法预估。
女孩小小的一只,瞧着就很脆弱,不知道骨头能不能承受这一下,他忍着骂人的冲动,烦躁地打量她的肩膀,没忍住,冷哼了一声,“这下知道怕了?往上冲时,想什么呢?傻不傻?”
夏澄又疼又怕,“你别这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