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澄的眼泪一串又一串掉了下来,既自责又恐慌,宁可他没那么无私,宁可昏迷不醒的是自己,也绝不希望出事的是他。
直到这一刻,她才深刻地意识到,在她心里裴钊究竟有多重要。
从始至终,她都没忘记过他,之前一次次拒绝,不过是怕了,害怕到头来他并没有那么喜欢她,害怕自己再次遭受打击,再难走出来。
在生命面前,那些害怕简直不值一提。
如果可以,她宁可用自己的寿命,去换他平安。
傅锦初拍了下她的肩膀,“他会没事的。”
她声音哽咽,也掉了眼泪。
裴泽眼窝发酸,心中也不好受,他掏出纸巾,递给了两人,声音温和,“别哭了,一会儿阿钊听到,肯定担心。”
夏澄接过纸巾擦了擦脸,又给傅锦初擦了擦。
几人等得焦心极了,手术一直持续了五个小时,医生和护士才一脸疲倦地从病房内走出来,几个小时的手术,对他们来说,不啻于打了一场硬仗。
傅锦初连忙迎了上去,“医生,我儿子怎么样?”
医生说:“别太担心,手术还算成功,需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两天,如果一切正常,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了。”
夏澄心中惴惴的,需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意味着他并未真正脱离危险,她也忍不住问了一句,“医生,他什么时候能醒?”
“要看病人恢复情况。”
片刻后,护士将他推了出来,他脸上毫无血色,眼睫在眼皮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从未有过的脆弱。
夏澄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睛酸得厉害,一颗心像被人架在了火炉上,疼得几乎喘不过气。
重症监护室不能有家属陪同,这一晚,他们都没走,在医院守了一夜。裴泽劝了夏澄好几次,“你明天还要上班,回去休息一下吧。”
夏澄摇头,怎么也不肯走,“不要紧,熬一宿问题不大。”
后半夜,她歪在墙上,眯了一会儿,早上并未请假,直到来到医院,她才看了眼手机。
手机上有林旭然和赵雪打来的电话,夏澄先给赵雪回了一个电话,才给林旭然,发了一条消息:【不好意思啊,昨天我有点事,先离开了,本来想给你说一声的,后来一忙,忘记了。】
过了几分钟,林旭然才回消息:【是不是生气了?抱歉,我不该在相亲时接电话,因为是领导打来的,我怕万一有事才接的,没考虑到你。】
夏澄:【不是,我没生气,真的是临时有事,对不起啊,你不用道歉,有事接个电话很正常的,是我太着急,忘记给你发消息了,真的很抱歉。】
林旭然松口气:【那就行,我对你印象还挺好的,那我们下次再约?】
林旭然幽默风趣,也挺沉稳,是个很不错的人,可是夏澄并没有心动的感觉,早在几年前,她眼里就已经容不下旁人了。
她敲下一行字:【抱歉呀,还是算了,林先生风趣幽默,肯定能找到更好的女孩。】
几分钟后,林旭然又发来一条消息,【我没别的意思,你别有压力,就当多个朋友,感情的事顺其自然就行。】
他很喜欢夏澄,喜欢她漂亮的长相,温柔的性格,也喜欢她的优秀,哪怕察觉出了夏澄对他没意思,他也舍不得放弃。
他说得再诚恳不过,夏澄一时不知道怎么回,最终也只打下一句:【真的很抱歉。】
下班后,夏澄和傅奚白在医院附近随便吃了个晚饭,又给裴泽和傅锦初打包带去了一些,来到医院时,已经七点半了。
他还没醒,需要在重症监护室再观察一天,如果一切正常,明天早上可以转到普通病房。
晚上夏澄还想留下,被裴泽强硬地赶了回去,“守着也没什么用,医生不让陪床,你昨晚都没休息好,第二天还得上班,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奚白,带你学姐离开。”
傅奚白将夏澄扯走了。
第二天上午,裴钊被转到了普通病房。
中午夏澄来到医院时,裴泽和傅锦初也刚吃完饭,裴泽让傅锦初回去休息了一下,病房内只有他一个人守着。
瞧见她,裴泽有些无奈:“中午就两个小时休息时间,怎么还是跑了过来?”
夏澄一颗心始终悬着,不来看看根本不踏实,“没事,离得不算远。”
走进病房后,她的目光就落在了裴钊身上。
阳光明媚,病房内一片亮堂,衬得他本就冷白的肤色,愈发的苍白,他双眼紧阖,额上绑着纱布,瞧着异常憔悴。记忆中的他总是意气风发,哪里这么脆弱过,一想到躺到病床上的本该是她,夏澄就难过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