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开了手电筒,拍了一段视频,将台阶上的冰拍了下来,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拍下来,很想发给梁郑辛,告诉他,今晚的事,只是意外,她没有伤害妈妈腹中的孩子。
手机这时响了起来,是裴钊打来的,夏澄怔了怔,她不想接,电话自动挂断后又打了过来,夏澄调成了静音。
心中沉甸甸的,像压了一块石头,无端喘不过气,只是从医院走到这儿,不过一公里,她却格外累,呼吸沉,腿也沉得抬不起来。
夏澄忽地不想走了,半蹲下来,趴在了膝盖上。
裴钊几人正骑着车,从这儿经过,她的身影一闪而过,裴钊偏头看了一眼,眸色微眯,又往前骑了十几米,停了下来。
秦旷:“怎么了?”
“你先回去,我手机落店里了,回去拿一下。”
秦旷冻得哆嗦,“那你去拿吧,冷死了,我直接回家了。”
“等一下,换下车子。”裴钊已经下了车,走到了秦旷跟前。
秦旷仍弓着腰,扶着车把,一脑门问号,“不是,你不是瞧不上我的后座,给我换什么?”
秦旷不是独生子,家里还有个小他十岁的妹妹,他的后座,是专门给他妹妹准备的,别看小姑娘年龄小,要是不带她,哭起来,惊天地泣鬼神。
裴钊:“换不换?”
“换换换。”山地车加了后座后没之前有弹性,比起他这辆,自然是裴钊的骑着更舒服。他搓搓耳朵,下了车子,“冷死了,我先撤了。”
车子在她身侧停下时,女孩仍没有反应。
夏澄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脸颊埋在膝盖上,肩头忽地被拍了一下,头顶传来了男生熟悉的嗓音,懒洋洋的,有点儿清冷,“哭什么?”
夏澄浑身哆嗦了一下。
谁哭了?
抬头时,雾蒙蒙的水雾将视线挡的模糊不清,她慌忙去擦眼睛,擦完,才有些懵,脸上竟真湿了。
她想站起来,腿蹲得有些麻,这么一动,身子不由朝后栽去,裴钊上前一步,膝盖抵住了她的后背,伸手托住了她的后脑勺,指腹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脖颈。
他的手很凉。
夏澄被他冰得打了个激灵,被她触碰的地方,也后知后觉地有些疼,裴钊的目光却落在了她头发上,上面还沾着土,连羽绒服也有些脏,像是刚摔了一下,掌下的触感也有些不对。
他修长的手指摸了摸,果然有个包。
夏澄疼得“嘶”了一声,“你轻点。”
裴钊轻嗤,还要怎么轻?
女生就是娇气。
他收回了手,“摔了?”
夏澄讷讷点头,“不小心滑了一下。”
缓过那阵麻意,她才站起来,目光落在了他身上,他穿着毛衣,外面是黑色冲锋衣,天冷成这样,穿得这么单薄,难怪手这么凉。
刚拒接他的电话就看到了他,她整个人都不太自在,“我、我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
她五官精致,粉雕玉琢似的,此刻声音闷闷的,比平日要软一分,眼尾也泛着红,无端有些脆弱。
裴钊垂眸望着她,凌乱的发丝下是漆黑的眸,带了点漫不经心的疑惑,“什么电话?”
夏澄吸了吸鼻子,“嗯?”了一声,像只茫然的小奶猫,神情懵懂又无辜。
难道不是他打的?
她看了眼手机,未接来电显示确实是他。
裴钊伸手摸兜,这才发现,手机真的不在了。
靠,随便扯个谎,报应就搁这儿等着了。
裴钊借了她的电话,拨了回去,是饭店的老板接的,说:“发现你手机落下后,我翻出了你的最近联系人,结果没人接,你过来拿吧,给你放柜台了。”
裴钊道了声谢。
等他挂了电话,夏澄才不好意思地开口,“抱歉,我不知道你手机丢了。”
这十天,裴钊其实就今天中午给她打了个电话,说了句元宵节快乐,没想到成了他的最近联系人。
裴钊丢下一句,“看着车子”就拐去了对面。
夏澄还以为他去拿手机了,乖乖等了等,过了几分钟他才回来,手里拎着碘伏、消炎药。
他将药给了她,瞥了眼她的脑袋,夜色下,那双眸愈发深不见底,“自己能够着吗?”
夏澄点头。
她伤在后脑勺,拿棉签涂了碘伏,动作有些笨拙地往后涂抹。
裴钊伸手夺走了她的棉签,示意她低头,夏澄有些懵,无措中又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甜,全程都很乖。
冰凉的药擦过后脑勺时,她疼得打了个寒颤,又“嘶”了一声。声音软软的,猫叫儿似的,听的人耳朵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