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翊礼轻叹了声:“吹风机呢?”
“在房间……”颜蘅扭头去拿。
作为一个病人,她不敢在医生面前造次,拿到吹风机赶紧溜进浴室,开始吹头发。
呜呜的噪声里,她依稀听见一墙之隔的外面,温翊礼手机传出的声音:“老温,下午讲座你不来了?”
他回答:“不来了。”
林栋问:“你什么天大的事儿啊,不能放放?”
“嗯,很重要的事。”温翊礼无比平淡地说,“帮忙签个到吧,谢谢。”
很重要……说的是她吗?
颜蘅怔了怔,拿着吹风机也忘了动,直到风嘴抵着某一处吹到发烫,才忍不住惊叫一声。
温翊礼从门外进来,紧蹙着眉头:“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烫到了。”颜蘅慌张垂下眸,正打算继续,吹风机却到了对方手里。
“别动。”他用另只手轻轻摁住她脑袋,“不快点吹干又要发烧。”
风速被他调到最大,整个浴室里只有震耳欲聋的风声,和胸口隐隐鼓噪的心跳,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头皮吹干后,温翊礼把风速调低,噪声也小了许多。
颜蘅见他拿着梳子一边梳,一边继续吹发丝的动作,忽然觉得哪不对劲。
一个大男人,吹头发怎么这么专业?她见过男的吹头发都是拿着吹风机对脑袋一通胡乱扫射,几分钟就干了,也不管会不会吹成鸡窝,反正睡一觉起来,全都差不多。
爸爸是这样的,梁叔叔也是。
梁岩讲究,但他都是去沙龙,有御用发型师,如果自己吹八成也是个手残。
看着男人一丝不苟又游刃有余的动作,她忽然想起昨晚沈依的话,心中腾起淡淡的茫然。
温翊礼……难道真的有过很多女朋友吗?
她低着头苦思冥想,嘴唇都被咬白了,直到头发全部被吹干,温翊礼拔掉插头,收好吹风机的线递给她。
颜蘅板着张小脸抱起吹风机,扭头回房。
温翊礼在走廊等了许久,她才重新开门出来。
头发用鲨鱼夹夹起来,垂下几根落在脖颈和肩膀上,刚洗过的格外蓬松,整个人透着一股舒适慵懒,脸颊还留有潮湿的红晕。
然而没等他欣赏许久,就听见女孩干巴巴的嗓音:“那个,我感觉好多了,谢谢你。”
温翊礼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
面前的小姑娘从头到脚写着别扭,和吹头发前判若两人。
他笑了笑,伸手:“我检查一下还湿不湿。”
颜蘅避开他手,后退了一步。
她的脚站在房间里,他不好往前去,只好停在卧室门外,目光微凝,面露沉思。
“不湿了。”颜蘅闷着声说,“你吹得很好,不知道还以为是专业的。”
话音刚落,只听见男人一声轻笑。
颜蘅不知道他笑什么,头抬了起来,目光融进一片深褐色,像被吸住。
“忘跟你说,我家也有只猫。”温翊礼半靠在门框边,一只手懒懒地挂在裤兜里,“长毛的。”
颜蘅目光一抖,默默地咬了下唇。
温翊礼勾唇望着她:“吹毛的时候,没你乖。”
颜蘅知道自己错怪他了,脸颊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热起来,一阵羞愧过后,紧接着又是恼愤。
他把她和猫比?
一时间脸色精彩得像调色盘,温翊礼也不着急,好整以暇地欣赏着,直到颜蘅手机响起来,是沈依的电话。
她吸了口气,拿起来接听:“喂?”
沈依提前下班,问她晚上想吃什么,去菜市场买食材。
颜蘅说想吃糖醋鱼和烧土豆,挂了电话,窘迫地望向男人:“我室友要回来了。”
“嗯,那我走了。”温翊礼转头去客厅,把茶水台上的几盒药拿过来,放在茶几上,认真叮嘱,“这是感冒药冲剂,早晚各一次,晚上水别放太多。这个是消炎药,刚才没给你吃,睡前可以吃一片,明天如果有咳嗽的话,加一片。退烧药就别吃了,注意保暖,应该不会再发烧。”
颜蘅乖觉地点头应声:“知道了。”
送他到门口,眼看他按电梯,正打算关门的时候,突然瞥见玄关柜子上的东西,回头叫了一声:“等等。”
温翊礼转回来看她。
颜蘅赶紧拿着东西跑出去:“你车钥匙。”
男人目光沉沉地望着她,抬手接住钥匙扣,在她要松手的时候,却迅速捏住她指尖。
从指尖窜起一阵酥麻,好像全身都过了电,颜蘅僵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盯住他眼睛。
那双眸底像洇了墨,浓郁而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