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憋红了眼,是气的还是极度缺氧,辩不清。被逼退到桌边,大手从她的衣服下摆伸进去,欲壑难填地往上推,往下褪,她上下都顾不得,狠了心一口咬他舌尖上,翻涌之间尝到铁锈味的血腥,他方才堪堪退出去。
这季节哪里都开始降温。
紧闭了门窗,客厅里没开空调,房里还是肆意侵袭的冷空气。
那双眼睛就看着她微不可查地颤,却在余怒她为何推开。
姜语抱臂缩了缩身子,他再向她探手,她就瞪向他,微怒红润眼眶,“你今天敢动我试试?”
李京肆陡然地僵住。
他见过她所有的样子,高傲,苦艾,气烦,愤怒…独独这一种,她的仓皇和悲凉,叫他讲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我不动你。”李京肆说,帮她整理好衣服,脱下大衣,裹住她僵冷身子,在她耳边呢喃:“你今天太累了,早些休息吧,头发没吹吗?我帮你。”
姜语与之抗争着,怔立不动,几秒后感受到推动她的力道,松懈了,由他推着走。
这已经是他的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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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衣房门口靠近阳台,支一把躺椅,她就靠在上面,热风从头顶发丝间徐徐过。
这块有个墙角悬挂的小灯,昏暖色,光都浮在她身上,身后的人匿在阴影里。
她听见时间缓慢在走,听见洗衣机滚动杂声,吹风机嗡嗡作响。
不知过去多久,两边声音都停下,姜语还是那样躺着没动。
他就着刚吹完的手势去绕她发丝,从五指缝隙间倾泻而下。他记得她喜欢卷发,大波浪那种,可是大多演出都要再烫直,通常她在演出后两三天就烫回去了。可现在还是直的。
许久,他尝试压迫僵持气氛:“上回还是你帮我吹。那句话我听见了,现在呢?算不算又欠回来了?”
她依然不回话,平静地像一往死水。
他就自笑自答:“这玩笑开得是有些无趣。”
接着收了吹风机,离开一会儿,从客厅回来,目光在她屏息凝目的脸上滞停片刻,进洗衣房,调了烘干系统。
再转头时,门口躺椅空空,只留一盏灯照。
李京肆把到处的灯都逐一揿灭。在卧室,他瞧见床上缩成一团的被褥,走过去,没上床,拉来椅子脱下外套挂盖,人就戗靠在床边,半掩眼睫。
见她只愿露出额头,一动不动,也不知睡着与否。
“李京肆。”
她声音沉沉地,从被子里闷出来。
他讶然于她这时候还愿意同他讲话,看向那小半边额头,“我在。”
他看见因她沉稳平缓的呼吸而浮动有序的软被,她动一动,额头也掩下去。
再说话,发觉喉间竟也是苦而涩的:“我和你是一样的人,我可以明白你的心理,尚且新鲜的,怎么都想先抓在手里,至少腻了再说。可什么时候才会腻呢?几个月?一年?还是两年?你不想玩了就可以走,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她眼前是一片漫无目的的黑,闷,呼吸不畅,她陡然有种要被溺死在这个冬夜的错觉。大口着,呼吸着密塞的氧气,“可我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真正去悖逆道德的人,就算我玩不下去了。”
更不想越陷越深,到最后面目全非。
各取所需的关系,一旦有点儿什么就变味了,她早察觉到容不下那么多独特例外,可她还是无由地,清醒地坠下去。
事到如今,她又怎么能够蒙骗自己,说服自己,看着自己越陷越深,而他随时抽离,亦或者背着自己的丈夫,和爱的男人苟且。
“所以到此为止吧。”别于她往日的所有高傲,是如此平缓地,疲惫地,希望结束。
感情上她自诩最洒脱,可也最懵懂。
不止一次在那些私密关系上寻找到更深连接的东西,譬如爱。那真正尝到一点之后呢?才发现在这种关系上寻找爱是最可悲的。
“好。”
那声轻轻地,如孤寂静默的湖面落进一滴雨露,震一圈的涟漪。
软被的起伏停止了,她征然,缓着呼吸,不自觉地停止,再猛探出去,露一双莹光动荡的眼看着他。
看不清,房里只开了门口的夜灯,而他背着光线,整个人都隐在黑夜里。
只能听见他缓慢气息,和出口的,如常淡然的声音:“我是俗人一个,没那么多高尚品德,倘若方才那些是你一定要坚持的底线与个人意愿……”他起身,轻手给她捋下被角,露出整张脸,再掖进她肩处,长指替她撩开额前发,就那样俯视着,阴影里的眼好似再深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