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晨不理解江寄南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但还是回到:“嗯,我只有他这一个亲人,不像他能像谁呢?”
应晨说这话时淡定从容,好像只是在客观陈述一个事实,但江寄南听完心里却很难受。为什么会有人能把自己所经历过的苦难说得如此轻松淡然呢?一遍又一遍地提起伤心事的时候,心里真的不会有一丝触动吗?
“师哥,你心里……难受吗?”江寄南抬眸,眼神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却又清澈柔和,应晨一时讷讷,有一瞬间,他竟然从江寄南眼底看出了自己应有的情绪。
他的脸上闪过一刹那的迷茫,却又很快恢复平静,粲然一笑道:“为什么这么问?我有什么可难受的?”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江寄南依旧准确地捕捉到了应晨的心境变化,他眼底的光微微黯淡了一些,不明白师哥为什么如此搪塞自己,为什么明明很难受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江寄南眼里带着困惑,心情沉重,还有点无名火起,便撇过头去不看应晨。
应晨微愣,这小猫真是……许别人问他他不说,但他问别人,别人就必须实话实说是吧?有点不讲理,却又真真可爱至极。
不过越是这样,应晨偏偏越不想那么快给江寄南解释了。他让江寄南在客厅坐一会儿,自己不知道去鼓弄什么了,江寄南好奇,却又不想理他。
过了片刻,应晨又出现在江寄南面前,二话不说就拉起江寄南的手往前走,江寄南一时没反应过来,刚想挣脱应晨的手,就被对方带到了一个房间里,房间里的东西让他眼前一亮,略感震惊。
房间里放着一套架子鼓,墙壁上还贴着一些乐队以及应晨中学时期的舞台照片,这间屋子的灯光偏暗,光束集中照射在架子鼓摆放的地方,倒是很有氛围。
“这套架子鼓是初中时我爸给我买的,我那会儿特别喜欢一个乐队,尤其是乐队里的主唱和鼓手。”应晨走到架子鼓前面,伸手在上面轻抚着,“爱屋及乌,我也喜欢上了这玩意儿,只可惜看不到他们的演唱会了。”
应晨顿了顿,轻笑了一声,眼神里透露出极致的温情,神采奕奕道:“我记得我爸给我买架子鼓的时候还以为我以后会做乐队,跟我说了好多做乐队的优缺点,深怕我因为考虑不清走错路。”
应晨的笑好像有神奇的魔力,轻而易举让江寄南忘了刚刚的不愉快,问道:“那……师哥你最后为什么还是做了演员呢?”
“因为我清楚乐队只是我的业余爱好,不是我能坚持做一辈子的东西。”应晨说,“爱好之所以是爱好,就是因为它能在一定时期给你带来快乐与激情,但如果把它当做生存之道,那这份激情就会很快消失,它就失去了原有的意义与魅力。”
爱好与工作不同,工作是用来谋生的,但爱好是用来储存快乐与能量的,二者都是生命中很重要的东西,但前者关系生存与命运,不可缺少,而后者即使缺少了,也不会影响到正常生活,只是会丧失一些快乐。
那对于江寄南来说,画画究竟只是爱好,还是生存之道呢?对他来说,画画好像就是他的生命,他离不开它,可他又不想让画画成为赚钱的工具,艺术是一件很高雅的东西,不该变得那么肤浅。
“不过也有特殊情况。”应晨话锋突转,“有些人就是想一辈子坚持自己的爱好,所以会把爱好提到生存上面来,这不是俗化了爱好,而是把爱好提到了一个崇高的地位,那么爱好就不仅仅是爱好,更是生命,这样爱好就能更好地发挥它的作用,能为人的生活带来更大的希望。”
应晨:“不过我是做不到这个境界了,乐队对我来说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它确实给我带来了一定的快乐与希望,但我不会为了它付出我的生命。”
应晨这话又矫正了刚刚江寄南心里的错误观点,艺术是很高雅,但人的生命又何尝不是高雅的,艺术与生命,本就应该完美结合。
江寄南与应晨对视了几秒,脸上扬起了淡淡的笑意,说:“师哥,我想看你演奏架子鼓。”
后者并未感到意外,这是他意料之中的,跟江寄南说这些之前,他就已经预料到结果了。
“好,那师哥就给你露一手。”应晨说着,走到架子鼓后方坐了下来,调试设备,准备演奏。
“想听什么?”应晨准备好一切后问到。
江寄南眨了眨眼,思考了一下,笑道:“就听师哥你喜欢的那个乐队的歌吧。”
应晨一愣,宛然一笑:“好。”
房间里光线很暗,江寄南没认出墙壁上贴着的照片是哪个乐队的,所以也不知道应晨喜欢哪个乐队,但歌曲前奏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这是一个永不会沉默的乐队。师哥会喜欢他们这件事,他早该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