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
他不得不去适应这个，最终试图在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坦然，那些复杂的，混成一团的情绪又要翻滚着上涌，布鲁斯忍耐着，试图把它们踢回角落，恍然间他看到了杰森的眼睛。
‘布鲁斯，你也要允许自己逃避。’
突然间成熟的让他不知所措的儿子在某次谈话里这么说着，大男孩的蓝眼睛里闪着光，让当时痛苦的自己突兀的安定下来。
现在的布鲁斯看着他的家人们，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他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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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克在得到允许后进入了房间，杰森对上来访者的眼睛就知道他大概想说什么了，他在心里叹气。
“你知道的吧，很多时候一些事情他不是强求就会有好结果的。”
“杰森……我只是舍不得。”
夜翼看起来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其实他找上门的动作都是出自本能，没有加练一点剧本。
“我只是不想你离开，我们爱你，很多很多。”
“我知道的，但这是两回事，为什么不能离开呢迪克，人都会死，早晚而已的，你的团队里也总是经历队员的离开，为什么到自己的家人这里就难以接受呢。”
“那不一样，队友和家人，那不一样。”迪克看着他的弟弟，“我们都有离开的时候，可不能这么早，你才20多岁。”
“没有不一样，迪基，我没有不舍，也没有遗憾。”
“布鲁斯已经接受了，他尽力让自己不来阻止我，这很辛苦，我知道他哪怕在这个幻境里都要吃安眠药才睡的着。”
“他在努力改变，我想我的离开也会再次改变他，”杰森撇撇嘴“他的性格如果还不改变，估计会越演越烈，最后伤害所有在意他的人。”
迪克沉默了，他无法说服杰森，而谈话的过程又是在不断的让自己接受……他不是不能接受这个事情，他只是不甘心。
至少要再努力一点，哪怕没什么用，这个问题太过无解，他真的不知道除了说话之外自己还能做什么。
“抱歉。”他诚实的红了眼框，“我只是希望你能活着。”
“就只是……活着。”
“我知道，迪克，我知道，你只是舍不得”
杰森感觉到自己心理的某些状态疼痛起来，他有些难过，迪克的话语里传递过的感觉里充满着被抛弃，无力与无助，还有对自己的责备。
“不要责备自己。”
杰森说。
“这不是任何人的问题，只是时间到了。”
“仅此而已。”
他拥抱了他的兄弟，杰森很感激他们的陪伴，他们也许不知道，单单是他们存在本身都让失去记忆，惶恐游荡的自己安定。
他们很好的接住了他。
这好像填补了某些空缺，让在终结就要到来时的他不害怕，因为等待死亡的过程中杰森陶德和世界有链接。
他送走了迪克，然后收拾好自己进入休息模式，他在温暖的被子里进入了睡眠。
红头罩这回泡在了水里，看到杰森来了之后懒洋洋抬下眼皮，之后就不再动作，任由自己在拉萨路池里漂浮。
杰森蹲在水边上。
“你感觉怎么样了？”
他显出了年轻人的轻快与活力，眉眼间带着不经意的笑意，红头罩稍微被这种快乐传染了，他先是沉默，然后语气也无意识的轻松起来。
“我好极了。”
“……我好像不再、不再难过了。”
他显的松弛，快乐，好像介于半梦半醒的状态，最后低声总结。
“我满足了。”
“……那真是太好了。”
杰森笑起来，梦境悄然破碎，最后他看到红头罩闭上了眼睛，拉萨路池小心翼翼的把他包裹着带进了深处。
杰森想，如果他没看错，红头罩最后好像笑了一下。
他抬手摸摸自己快笑僵了的脸，最后决定把椅子搬到阳台上去看书，今天阳光这么好，正是三刷《傲慢与偏见》的好时候。
没有人再提起死亡，时间，痛苦的过去，可你该停的时候，必须停下。
好了——我停了。
杰森在瞬间落入黑暗，韦恩庄园的灯光离他远去，他看到了记忆回闪，十分短暂的人生，家人，那些话语，称之为幸福的画面，然后一切开始模糊不清。
他是谁来着？
好像刚刚诞生就要死去一般，他进入了黑暗，杰森漂浮着，耳边嘈杂声不断，最后落到了一条阴暗潮湿的小巷子中。
这是【犯罪巷】，他想，我生长的地方。
杰森探索着犯罪巷，他一定深爱着这个地方，不然为什么还能知道它的名字。混乱，满是污垢，但又如此的生机勃勃。
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终结，但生于犯罪巷，也死于犯罪巷，这是一个完美的闭环，让好像不完整的人生有一个美好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