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前,便是捕鲛取珠严重,白骨城一直交战。奉天国主才派了昆吾燕携带安魂主前来驻守边城,守护鲛!
安魂珠一旦离开美人城,必将生灵涂炭。
山已轻叹一口气。
凡人,真是愚昧!
“美人城封印着曾经白骨累累的战场,倘若今日你拿走了安魂珠,那些埋在美人城的白骨将会重新站起来,他们拿着刀,提着剑,不出一个时辰便能踏平你们鲛国,就算是这样,你也不惧?"山已言辞犀利,句句威摄。
十六郎面不改色,甚至更张狂,他说:“当我十六郎是被吓大的?”
他的身后慢慢爬出一只大蜘蛛,挡在山已前面。而后从容不迫地看向挟持少相的左娘,道:“安魂珠都会宿在每一任城主的身体里。剖了他!”
左娘也算心狠手辣,原本贴着少相脖子的剑往胸口下狠狠一落。
少相暴瞪双眼,他被禁锢了灵力,安魂珠之力也无法释出。
山已手指掠过立在地上的琴弦,化作霜花飞满大殿,蜘蛛被霜花切碎,左娘也被冻成了冰雕。
山已弃了琴,优雅从容地一步步走向十六郎,修长的指尖凝着一片霜花缓缓旋转,他说:“既如此,那我现在吓吓你也好。”
霜花化作白色的雾钻进了十六郎的双眼。
上穹秘术,织幻。
美人城的粉树褪色,万灯俱灭,百姓化作灰飞,累累白骨从地面立起,有些穿着盔甲,有些只是残骸,它们拿着锈迹斑斑的刀,迅速集结,形成十分庞大的军队,冲垮城墙,直逼鲛国。
所经之地,草木皆灰,最后踏平了鲛国的城镇,屠杀鲛百姓,吞噬一切,比之礼国还要惨烈。
它们不是凡人,它们是恶鬼怨魂,吸食人的血肉,使得鲛国百姓变成白骨后再杀死自己的妻儿、朋友…
顿时,鲛国化作炼狱,只有御妖师一脉护着鲛帝苦苦支掌。
国已无国,家已无家,人已无人。
一个人的王国,又有什么意思?
鲛国皇帝沉痛落泪,最后提着剑自刎,鲜血溅落在白骨上,像是凋落的梅花嵌入在雪中凄艳至极。
十六郎孤独地站在城楼上,看着白骨吞噬了一切,沉默不语。
他最后的信仰,也弃了这人间。
那他所执着的又是什么?
雪花落下,时间静止。
山已出现在城楼上,一袭月袍,风华清靡。
“你可后悔?”山已看着左右动弹不得的白骨问道。
十六郎红着眼圈,没有说话。
他其实就是倔强,不愿承认自己错了。
山已又说:“九国九鼎的太平缺一不可。三百年前,奉天国主甚至可以牺牲一个公主来封印一个战场,难道还不算在乎你们鲛国?而今,鲛国兵强,捕鲛取珠者已少之甚少。”
山已看着眼神闪烁的十六郎,洞悉他的内心,缓缓道:“你之所以执着变得更强,无非是心中有恨,想要报复九国。但是百姓想要的从来不是报复,而是和平安定。”
一片霜花在十六郎的面前落下来,跌在地上,如同琉璃破碎,溅开的碎片击破了周围的一切。
幻术消失。
十六郎看着脚下,霜花破碎的画面一模一样。
一场惊心动魄的织幻之旅,令其心急气喘,以至于咳嗽。
他捂住口鼻,身子跟着颤抖,一阵剧烈的咳嗽后,他才缓缓拿下帕子,上面留有一丝血迹。
十六郎虚笑,他抬起头看着正气凛然的山已,道:“上穹秘术师果然厉害,可以抓住人性的善。但是大人,您不知道人性两面吗?当我看到庞大的白骨大军之时就在想,若是我能拥有它们驾驭它们,这九国九鼎的平衡不要也罢!”
十六郎眼珠化作赤红,笑得更加邪魅!
刚才山已为他织幻时,本想以善渡之,却没想到十六郎竟然生出了野心。
人一旦有了欲望,便会生出野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十六郎挥出一掌,掌风带着一把刀,它缠绕着血色的雾,在空气里劈碎了所有阻碍,也击碎了左娘冻在冰块里的身体,不偏不移,刺入少相胸腔!
安魂珠受到威胁便会主动脱离宿体,从刀口中缓缓挤出,飘在半空。
十六郎急不可待地飞向安魂珠。
山已怔怔地看着缓缓跪在地上,伤口却没有鲜血的少相。
这渡人方面,他确实没有花下做的好。
花下从来不会把人的恶念带出来。
山已握紧拳头,身后九尾绽放,整个流光殿都在莹光飘舞。
霜花自九尾摇曳间慢慢凝化为晶莹的冰刺,最后将十六郎射成了蜂窝。
十六郎握着安魂珠在半空,身体的伤口喷血不止,落在地上时,竟还不知道疼痛。
大概是走火人魔,已然忘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