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色的奶油在舌尖化开,唇齿间沾染了清甜,口感细腻而绵软。
“去就去吧,不用告诉我,别让我知道。”
*
很快就是公历新年,公司按照日历正常放假。
陆经年卡着最后几天,约纪雪城出来见面,详述了自己辗转多重关系,得到的初始资料。
“还好有她儿子的具体姓名,不然真是大海捞针。”
咖啡店里,戴着墨镜的陆经年甩给纪雪城一沓厚厚的纸质文件,百分之七八十都是复印件。
“就是清晰度比较感人,你凑合看,要是有哪里不清楚,我再帮人帮到底,替你去详细问问。”
纪雪城接过来,迫不及待地翻开查看。
“谢了。”她说,“想要什么样的答谢?只要我做得到的。”
陆经年把锃亮的墨镜往下扯了扯,露出一点眼睛,直视坐在对面的纪雪城:“不是我不求回报,是你这儿实在没什么可图的。要不,等你在嘉泰有能力只手遮天以后,送我点股份?”
“……当我没说。”
资料的第一页,赫然写着当事者姓名——宋珍。
出生于五十五年前,新川本地人,原生家境普通,其父母均已在十几年前离世,还有一个亲弟弟,但小时候遭遇拐卖,不知所踪。
浏览她的受教育经历时,纪雪城莫名有些感慨。
宋珍是大学本科学历,学的还是法语,在那个大学生并不常见的年代,完全可以靠着自己奋斗出一份事业。
她的目光凝固在宋珍年轻时候的证件照上,那张青春妩媚的脸,和她幼时记忆中的那个陌生女人逐渐重合,像一场醒不过来的梦中梦。
“她三年前开始住院治疗,病情反反复复,医药费应该花了不少。”陆经年慢悠悠喝着手中的美式,“所以近几年她的动向,基本都停留在医院。你比较关注的早年经历,都是后面的复印版本。”
纪雪城往后翻了翻。
资料显示,宋珍怀孕那年,人并不在新川,而在南港。直到她生产后将近一年,才回到新川。
此后,她再没有回到原先的单位上班,而是在长达六年的时间里,于嘉泰集团下的某家子公司挂了一个闲职,毫无预兆地离职了。
“看出什么眉目了吗?”陆经年问。
纪雪城眼皮也不抬一下:“我又不是福尔摩斯,哪里这么快就能找到线索。”
陆经年看她紧绷的脸色,天马行空道:“你该不会……想找人家寻仇吧?”
他认真想象,还觉得自己猜得挺准,“要我说,还是算了。她现在就是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老太太,也相当于得到报应了,你别跟这种人过不去。”
果然是导演的想象力。
“……我还没蠢到那个份上。”
“那你为什么查得这么详细?”
纪雪城翻页地动作略微顿了顿,“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陆经年:“哦,原来你是储备军需来了。”
纪雪城阅读的速度很快,说话之间,已经把手头的资料翻阅完百分之八十。剩下的一些,是翻拍几张老照片的彩印,实在有些模糊放在纸面上,凑近只能看见花花绿绿的像素块。
“这质量实在不行,”陆经年皱眉道,“你等我几天,我找人要一份电子版的,处理完发给你。”
*
新年,近在眼前。
放假之前,晏泊去探望了一回郭宇,顺便把蒋璐璐的银行卡交到他的手上。
郭宇恢复得不错,已经准备出院,接到银行卡,表情仍有些呆滞,嗫嚅半晌道:“我不会签字的……我去和她道歉……对的,道歉,她会原谅我……”
面对昔日的师兄,晏泊百感交集,有些话已经上升到了喉咙口,思虑过后,还是咽了回去。
他没多说什么,只是趁着郭宇盯着窗外发呆时,无比失望地叹息。
这次的探望,晏泊没打算瞒过纪雪城。
向她坦白时,两人正为跨年夜做准备。
纪雪城听了他的叙述,不咸不淡道:“可以啊,学会先斩后奏了。”
她往随行背包里塞了一瓶矿泉水,“不是说了,就算你想去看他,也别让我知道吗?”
“你不想知道是一回事,我真的隐瞒不报,又是另一回事。”晏泊在这种事情上意外地较真,“我不想瞒你。你要和我生气,我也认了。”
他们今夜预备去江边放烟花,工具装备皆已经备齐,只等天黑出发。
纪雪城收拾停当,转头看见他一副低头领罚的样子,不禁眼尾一弯。
“按理说,我应该要生气,”她说,“可你太会卖可怜,弄得我气也气不起来,反倒像让你受委屈似的。”
晏泊话里带着点计谋得逞的意味,“谁让你心软的?那天回来的时候,语气明明凶得不得了,我差点以为要被你扫地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