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在这里。”晏泊声音低哑,话语混在接连密布的吻里,缠绵在她耳侧。
房间里的温度节节攀升。
情热碰撞。
汗水自晏泊的额发滑下,垂悬在他高挺的鼻尖,晃晃荡荡。终于,在某个分外剧烈的动作后急速下坠,滴在纪雪城白皙的肩膀,随后被重力拖拽着,消失在床单的纹路里。
*
相逢以后的初次,两人都不知疲倦。
言出必行,那句随口玩笑一般的“都试试”,他们说到做到。
遮光性极好的窗帘,藏匿了外界的一切光亮,等到室内云销雨霁,晏泊开窗通风,才看见外面的日色已经渐暗。
他听着浴室里还没停止的水声,和卧室里狼藉的床单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最终心虚地将其丢进洗衣机,顺便收拾了他们刚才待过的其他地方,才转身进厨房准备晚餐。
纪雪城结束淋浴,看着自己膝盖内侧的红色印子,简直对晏泊无可奈何。
他从前确实喜欢在她身上留痕,但也不至于夸张到如此地步,连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多看。
当然,出于回敬,纪雪城也在他的肩头和胸口结结实实地留下了几圈完整的齿印。
算是彼此彼此。
走出房间,她看见晏泊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历经了一下午的胡天胡地,此时再见如此家常平淡的场景,心里像是饱饮了温开水。
纪雪城走到露台,任凭傍晚的风徐徐拂面,用一支烟的时间消解余韵。
晏泊差不多忙活完毕,正打算去卧室里叫人,却见纪雪城正在阳台上无知无觉似的吹风,连忙把她拉进来。
“穿这么单薄,就不担心感冒。”他帮纪雪城披了一件衣服,“晚饭好了,洗手来吃吧。”
纪雪城身上带了点没散尽的烟味,晏泊忍不住眉心微拧,瞥了眼她手上的打火机,欲言又止。
倒是纪雪城先看出来他的意思:“不喜欢我抽烟?”
晏泊不承认不否认:“对身体不好,少抽点。”
纪雪城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你说得对。纵.欲.过.度对身体也不好,少做点。”
晏泊不可置信的眼光望向她,“这……这不一样!”
他真正想说的是,这才一天,怎么就谈得上“过度”,但是直觉提醒他,此话出口,纪雪城很有可能把下午用的好几个开口包装拍在他脸上,于是罢休。
纪雪城不知他的心理活动,边往餐厅走边说:“怎么不一样?一个伤肺,一个伤肾,我可经不起折腾。”
晏泊苦口婆心道:“我看啊,你是办公室坐久了疏于体能锻炼。要不你以后跟着我健身,保证有效。”
纪雪城坐在餐桌前,反问他:“你最近都练什么?”
“腰、腿。”晏泊诚实回答,“你今天验收过,应该还算卓有成效?”
纪雪城深感这个话题没法继续。
“……吃你的饭吧。”
晏泊识趣地安静下来。
纪雪城吃着,忽然想起一事。“下个月九号,我要去一趟丹江,预计待两天。”
“出差吗?”
“不是,”纪雪城迟疑几秒,“是我妈妈的忌日。”
晏泊吃饭的动作停住了。
他知道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尤其对于纪雪城而言,是心上长久未愈的疮疤,现在突然提起,很难不叫他多想。
“我妈妈离世,其实是在丹江。纪家的墓地,只是她的衣冠冢,她真正的埋葬地,就在她出生长大的小城里。”
晏泊听呆了。
纪雪城对他的叙述,从未包含父母之间的情感状况,甚至刻意省去了纪文康婚内无数次出轨的部分,所以晏泊始终以为,已故岳母和岳父的感情,大概只是较为平淡而已,加上老一辈人的生命观,才会对自杀去世的亡妻讳莫如深。
但如果到了不入一家之墓的地步,恐怕已经不是“怨偶”一词足以概括的。
他云里雾里:“你说这些,想告诉我什么?”
纪雪城抿唇,神情严肃,甚至可算紧张。
“我妈妈从来没有见过你。”她说,“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去,看一看?”
任何询问,只要用上“你愿不愿意”这个句式,就会增添一种莫名的誓言感。
尤其,对晏泊问出这话的,是纪雪城。
他不假思索:“当然愿意。”又问:“我要准备什么?”
纪雪城失笑:“什么都不用准备,带上你本人就行。”
晏泊了悟,决心到时候当个本本分分的挂件。
同住了这么些日子,再加上从前相处累积起来的了解,晏泊把纪雪城的口味摸了个透彻,做出来的饭菜简直不能更合她的意。
纪雪城暗想,她这位上得大床下得厨房的室友,招揽得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