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看她表情,孟时书又觉得自己多想了,他低下头看向病床上面无血色的傅惊别,最终还是抵不过心软留了下来。
郑迩倒是干脆利落地走了,临走前还送了孟时书一个冷笑,实在很不像她平日里的作风。
傅惊别的伤不算特别严重,只是伤到了点内脏撞到了头外加大腿骨折,出车祸的时候及时弹出的安全气囊保护了他,让他在那么严重的车祸里只是受了点伤而不是当场毙命,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昏迷了两天,第三天黄昏的时候醒了过来,看到坐在床边的孟时书的时候,原本呆滞迷茫的眼睛亮了亮。
“时书……”
因为太久没说话,他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却足够惊醒原本百无聊赖正在玩手机的孟时书。
孟时书立马放下了手机: “你怎么样”
傅惊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 “你怎么在这”
真是个好问题。
直到后来郑迩离开,孟时书在傅惊别床头守了两天,他看着面前这张日日相对已经分不清爱恨哪一种情绪更多的脸,都没有研究透他到底为什么在这
他不是要跑路来着吗现在这个情况应该最适合他逃跑才对,至于傅惊别……郑迩说得对,傅氏有得是钱,他们可以给傅惊别请很多个护工,完全不用担心他的病情。
傅惊别连手术都挺过来了,接下来只要静静等人醒就行,那他为什么没有离开呢
千万般情绪涌上心头,孟时书理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 “郑迩给你请了护工,你既然醒了,那我……”
“别走。”
像是被察觉到自己的意图,孟时书刚要站起来的时候被傅惊别抓住了手,床上的男人满脸病容,看不见半分平日里倨傲的样子。
他就这么拉着孟时书的手,力气不大,却叫人不忍挣开: “别走,可以吗”
孟时书强压下心底的同情: “有什么意义呢你应该知道我们是走不到同一路的。”
“你想让我死吗”傅惊别神色认真,不像在开玩笑, “如果我死了,就再也没有人能管你了。”
孟时书想抽出来的手又忍了忍: “你想说什么,威胁我吗我为什么要受你的威胁”
傅惊别笑了一下,只不过他脸上没什么血色,这个笑看起来十分强撑,比哭还难看: “是吗那你走吧。”
他这么说,却并没有主动放开孟时书的手。
孟时书被他激到,犹豫半晌,还是抽手离开。
然而还不等他走到门口,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重物倒地的声音,孟时书回头一看,傅惊别刚拔了手上的吊针,整个人翻落到地上。
孟时书顿时气血翻涌,觉得全身的火气都流向了胸腔。
“你不要命了!”
他走过去,费力地把傅惊别扶着坐起,傅惊别却半点不肯配合,说: “你不是要走吗你走吧,不要管我,我说的是真的,除非我死了,你永远都别想从我这里离开。”
所以最好现在他死了,这世上再也没有能威胁孟时书,从此孟时书将会有他想要的自由,而他——反正他父母亲朋无一存世,傅惊别本来就孑然一身,没有人记挂。
孟时书心里一颤。
他声音里还酝着怒气,质问: “拿别人的爱来惩罚自己,连命都不要了,你不是三岁小孩吧你拿自己来威胁别人,有用吗”
“没用的话你现在就不在这里了。”
傅惊别虽然身体还没好,可只要他想,他在孟时书面前永远属于强势的一方,恰如彼时彼刻。
他被孟时书扶着坐稳,重新躺在了床上,对着旁边无可奈何的男人露出了个笑。
他直勾勾盯着孟时书的眼睛,看似不落下风,其实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落寞:
“你觉得我不可理喻,可我跟你说过的,从小没人爱我,没人教我自爱,更没人教我爱别人……我都跟你说过,是你不在意,我求过你教我,可你不肯,那我现在这样,你又为什么生气呢”
简直混淆概念!
孟时书气得太阳穴边上青筋狂跳,他抬手按了按,说: “你这是道德绑架。”
“那你可以不被我道德绑架。”傅惊别耍起了无赖,他靠坐在床边,无奈苦笑,深邃的眼睛一眼就挖出了孟时书内心最深处的情绪。
他说: “那天你不是走了吗你完全可以不管我,我昏睡过去这几天够你逃到国外了,可你为什么不然呢是可怜我还是……还爱着我”
他太强词夺理,孟时书自觉无法跟他沟通,扭头当没听见。
傅惊别也不紧追不舍,他只细细把玩着手中的软肉,感受到手掌里细腻的触感,心情很好。
不管孟时书心里怎么想的,这一次过后,他确实留在了医院照顾傅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