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唇发抖,不可置信地把这段话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突然愤怒地抬起头: “你!”
傅惊别扬唇一笑,少见地露出温文尔雅的气质: “我说了,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边,那就什么事也没有。”
一向锋利冷峻的眉峰放松下来,宛如春至日化开的冰霜,令人看了如沐春风,孟时书却在心里打了个抖。
他还是太高看傅惊别的道德底线了,这个人疯起来分明什么也不顾,他只想要把自己想要的东西握在手中,不管以任何方式,也不在乎别人愿不愿意。
孟时书忽然想到,傅惊别到后期可是切切实实犯过法的,现在还只是道德上出了点偏差,他已经算捡了便宜了。
心里这么想着,孟时书却没法真的接受傅惊别的所作所为,在彻底摸清对方亮出的底牌以后,他觉得自己牙齿都在打颤: “我那时候那么信任你,你就让我签这种东西”
“我提醒过你看的。”傅惊别眸光幽深,看上去竟然有几分好心,像是真的在为他着想一样, “当然,你现在看也不晚。”
最好把全部条例都背熟了,才不会做出让他不高兴的事。
对面男人恐惧的样子印入眼中,傅惊别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感觉。
相反,他心里好像被人挖了一块,坠坠地闷着疼,让他有点缓不过气来。
他机关算尽,终于得偿所愿地再次见到了孟时书,却跟他想象中的场景大相径庭:从来会扬着脸跟人笑声说话的男人对他怒目而视,看向他的眼神里只有憎恶和绝望。
为什么要这样看着他,为什么不笑呢傅惊别心里越发焦躁,明明他们从前不是这样的。
傅惊别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尤其看着孟时书现在消沉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得了一种看不得对方衰颓失意的病。
但是……就算继续凋落下去,也应该留在自己身边,不是吗
大脑深处的电子音又开始叫骂,傅惊别置若罔闻,他耐心地等待孟时书把合同看完,已经过了小半个小时。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让孟时书的注意力回到自己身上,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有什么需要问的吗”
傅惊别觉得自己已经作出很大的让步了,比如那天,他眼睁睁看着孟时书跟林至走都没有阻拦,可这个人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不仅从自己身边离开,还想彻底摆脱傅氏。
为什么总是要做一些让他不高兴的事呢明明只要再乖一点,他今天绝不会拿这些事来威胁。
“没什么想问的,反正也逃不过傅总的手掌心,我就不自取其辱了。”
孟时书冷声嘲讽, “但你就真的不怕我违约,宁愿进去也不留在傅氏吗”
傅惊别心脏像被什么突然抓住,饶是他早就想过这种可能,现在听孟时书亲口说出,也还是觉得有点难受。
良久,他笃定地说: “你不会。”
孟时书最见不得他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傅总凭什么觉得我不会”
“因为你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傅惊别说, “你之前暗中帮助的那个男人是叫黎川吧他的妹妹还躺在icu里,每个月指望着你卡里自动转出去的那三万续命。你现在跟孟家断了关系,卡里也没剩多少了,如果你真的进去了,我都不需要做什么,他们就会重新被拉到泥沼的底端挣扎。”
看着孟时书脸上的血色一寸寸褪下去,傅惊别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不过我也没想到那个黎川那么上进,风月那种场合,我还以为都是一些想走捷近的懒人,他却在解决了他妹妹医药费的问题以后立马跟风月断开了,听说还去学了技术,要是再被他妹妹的病拖累,恐怕又要重新回到那里。”
孟时书没想到傅惊别调查了他这么多,身前的男人越发变得面目可憎起来。孟时书声音发颤,发自内心地回味过来傅惊别的恐惧,却还是强装镇定: “傅总跟我说这么多干什么我只是随手帮帮他们,人生不是我的,我没必要为谁负责。”
傅惊别微微一笑,没有搭话。
他知道孟时咽不下这口气,便也由着他嘴硬,心想让他过过嘴瘾也不错,反正他们对孟时书的选择心知肚明,他赢了这么多,也不介意让出这么一点。
他只是问: “那么你的选择是什么,进去,还是继续留在我身边”
不知道是不是孟时书的错觉,他感觉傅惊别在说“就在我身边”的时候故意咬字不清,一句好好的话被他说得有点黏腻,平白无故添了几分暧昧。
其实他也根本没必要问,孟时书不会选择坐牢,就算不是为了黎川,他也不会放任自己到更差的情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