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傅京扬哽咽的声音响起:“……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好想你……”
颜葭眼眶一瞬间变红, 她垂在身侧的手僵了半秒,才缓慢地抬起来,回抱住他。
就是这样一个动作,让傅京扬的哽咽声加重,渐渐变成抽泣。
颜葭仰头,想把眼泪憋回去,她轻拍着傅京扬的背,好一会儿,等对方止住哭声,她柔声说:“我去给你拿毛巾,不然一会儿该感冒了。”
“不。”傅京扬死死抱着她,不松手,哭过后鼻音很重,又哑,“我不松手,松手你会走的……”
“我不走。”颜葭说,“我今晚都不走。”
肩上的力道松了点,傅京扬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半信半疑:“真的?”
“嗯。”颜葭对他笑了下,温柔地擦掉他眼角的眼泪,“真的。”
“你不生我的气了?”
颜葭说:“我没有生你的气。”
“那我们,”傅京扬看着她,目光迫切恳求,“是和好了吗?”
颜葭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摸了摸他的脸,哑声说:“你是不是瘦了?”
傅京扬坚持道:“你回答我!我们是和好了吗?”
颜葭看着他的眼睛,良久之后,她浅浅笑了下,倾身在他唇上亲了下,然后说:“别哭了好不好。”
傅京扬眼泪又掉下来,他红着眼眶,对颜葭说:“可是我想你……”
“我知道。”她很轻地说,“我也是。”
我也想你。
“我去给你拿毛巾。”
傅京扬还是不松手,“我不擦。”
“会感冒的。”
他说:“那你刚好留下来照顾我。”
颜葭叹气,说:“吃饭了么?”
他摇头。
“那你先去洗澡,我去做饭。”
傅京扬不动,温热的掌心握着她的手腕,轻轻摩挲。
“我不敢走,”他声音又带了哽咽,“我怕我一看不到你,你就走了,就像那天一样,我睁开眼睛你就走了……”
“我不走。”颜葭说,“我真的不走。”
傅京扬摇头,眼泪一滴一滴地掉。
颜葭看着他,心里满满都是苦涩。
静静坐了片刻,她拉住傅京扬的手,说:“走吧。”
他抬头,哑声问:“去哪。”
“陪你洗澡。”
浴室里,两人赤裸相对,热水兜头淋下来的时候,视线有片刻的模糊。
颜葭将头发顺到脑后,还来不及看清傅京扬的脸,就被他吻住。
他们亲了很久,最后依依不舍地分开。
热水往下淋,颜葭后背抵着玻璃,额头抵着傅京扬的锁骨,压抑地呼吸着。
好久之后,她呼吸渐渐平稳,就在抬头的那一刻,她看到傅京扬的左心房位置,有一处泛红的刺青。
颜葭怔了怔,手覆上去。
与此同时,傅京扬的声音响起,“今天刚纹的,说不能见水,无所谓了。”
他垂眸,看着颜葭泛红的双眼,轻笑了声:“知道那图案是什么么?”
颜葭轻声问:“什么?”
“芦苇。”傅京扬轻描淡写,“你名字里的葭是芦苇的意思,所以我就纹了。”
颜葭近距离地看着那处纹身,喉间发紧,她说不出话。
在靠近心脏的位置。
傅京扬纹了一棵芦苇,还有她的名字——
Yanjia
“我把你放在心脏这儿。”傅京扬的声音响在头顶,很低,很哑,“你是不是就能知道你对我多重要了?”
“人没了心脏会死。”
“我没了你,也会。”
雾气氤氲,他们喘息声加重。
傅京扬在颜葭身上流泪,一遍一遍地说着我爱你我爱你。
他说了成千上万句我爱你。
但没听到颜葭回复过一句。
从浴室里出来,已经是四十分钟之后的事情。
窗外的雨似乎已经停了,只是风还在吹。
卧室没开灯,颜葭看不清。
她任由自己被傅京扬抱着,放到床上,盖上被子。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再也没了其他声音。
一片寂静中,颜葭听见傅京扬低声问:“你还爱我么。”
他的声音好像很远,又好似很近。
颜葭没有说话。
长久的沉寂后,傅京扬再次开口,这次他声音更哑。
他说:“我写了一首歌。”
颜葭目光虚空地望着他声音来源的地方,淡声问:“叫什么名字?”
“二十七场日落。”
“为什么是二十七?”
傅京扬说:“二十七是你名字的笔画数,我想把这首歌送给你。”
“颜葭。”他低声叫她的名字,“你还想跟我结婚么。”
颜葭沉默。
这一晚,他们紧紧抱在一起,如同溺水的人抱着最后一块浮木。
而他们,就是彼此的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