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没跟我说过。”
“正常,学校里知道的人也不多,他不让我讲。”教授笑了笑,“这小子啊,事儿多着呢。”
颜葭配合地笑了笑,没说话。
教授说:“今天来找你没别的事儿,就是想让你劝劝那混小子。”
颜葭不明所以:“他怎么了?”
教授说:“本来啊,毕业之后家里打算让他出国继续念书的,但是那混小子犯浑,突然就不去了,我跟他妈轮番劝,一点也不听,就是铁定了心不去了。”
他叹了声气,摇摇头:“这熊孩子啊,平时听话的时候挺乖一小孩儿,一旦犯起浑来啊,那脾气倔的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为这事儿他妈说他好多遍了,就是不听,把家里人气够呛。”
“我知道这浑小子喜欢你,现在估计就你的话他能听进去,颜葭,你能替老师劝劝他吗?”
颜葭低着头,心里莫名发堵,她点了点头,低声说:“我会劝他的。”
“其实啊,”教授笑了笑,说的委婉,“他就是舍不得你,颜葭,老师知道你也是个特别优秀的孩子,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想不想出国念书?”
颜葭没吭声。
教授继续说:“你们还年轻,多出去看看开阔开阔视野也是件好事儿。”
稍稍沉默,他又说:“如果你也去,那浑小子估计也用不着劝了。”
见她低着头不说话,教授又说:“如果你是担心钱的问题,那没关系,这些不是你们该操心的事。”
教授的话,颜葭都明白。
她也知道对方是出于好意。
可是,颜葭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她觉得很难堪。
归根结底,还是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在作祟。
“我会劝他的。”
沉默好久,颜葭最后只说了这么一句。
离开教授的办公室,颜葭接到了傅京扬打来的电话。
他问:“晚上几点回来?”
颜葭沿着走廊走的很慢很慢,“怎么了?”
“没事儿啊,想你了,干嘛呢。”
经过楼梯拐角处,颜葭停了下来。
她靠着墙,突然觉得一阵疲惫,“我们教授是你舅舅?”
傅京扬那边一顿,他啊了声,“你知道了啊。”
“嗯,刚从办公室出来。”
“还说什么了?”
“他说你不想出国了。”颜葭淡声说着,后脑勺抵着墙,声音有些无力,“是吗?”
对面沉默一会儿,傅京扬说:“是。”
颜葭没有问原因,只是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气,说:“我今天会早点回去。”
挂断电话,颜葭一个人静静待了很久很久。
长长的走廊上空旷而安静,外面的阳光照进来,洒在地上,却始终照不到她在的地方。
颜葭怔怔盯着那条明暗交错的分界线,忽然想起去年的跨年夜她和傅京扬在外滩看烟花,听到的那首歌。
歌里有句歌词这样唱——
因为不想告别
就悄然离开
不用认真地说
多舍不得你
每一个未来
都有人在
是啊。
每一个未来。
都会有人在。
颜葭回到和傅京扬的家刚过五点。
天还没暗,夕阳隐隐浮现。
推开门,厨房那边传来油烟机工作的声音。
颜葭摘下包,搁下钥匙,换下鞋,走去厨房。
傅京扬正忙着,丝毫没听见动静。
直到颜葭抱住他,脸颊贴在他后背,他才反应过来。
“我靠!吓我一跳!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颜葭声音很闷,细听有轻微的鼻音。
傅京扬任他抱着,一边挥动着铲子一边跟她说话,“累不累啊今天。”
“还好。”颜葭很轻地吸了下鼻子,声音被油烟机盖过,傅京扬没听见。
“我舅找你说什么了?”
“说了你出国的事。”颜葭思绪有点混沌,心不在焉。
“没说别的?”
“嗯,没说别的。”
傅京扬将火调的小了点,微偏了下头,对颜葭说:“颜葭,其实出国也没什么好的,更何况——”
“我们先不说这个。”颜葭打断他的话,勒在他腰间的手臂紧了紧,“一会儿吃完饭你能再带我去兜次风吗?”
“兜风?”傅京扬笑了下,“行啊,这回骑车带你兜。”
颜葭弯弯唇角,眼眶湿润,“好啊。”
吃过饭,等天彻底暗下去,夕阳染红大半边天。
颜葭和傅京扬下楼,傅京扬走进车库,推出来一辆机车。
黑红的车身,很酷。
他丢给颜葭一个头盔,倚着车笑,“公主请上车啊。”
颜葭戴上头盔,跨坐上车,抱紧了傅京扬的腰。
傍晚的城市车水马龙,他们穿过一条条拥挤的马路,最终踏入寂静无人烟的郊区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