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还是会一个人。
“真别哭了,”傅京扬说,“我衣服都被你哭湿了,我没带换的衣服。”
“再说要一会儿叔叔醒了,以为我欺负你呢。”
好半天,颜葭才止住眼泪,啜泣地从他怀里抬头。
傅京扬把她眼角的泪擦干净,“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哭。”
“我那天……”哭过后的嗓子很哑,颜葭轻咳了声,接着说,“我那天买完东西出来,遇见了我妈,当时手机正巧也没电了,所以没回你的消息。”
傅京扬嗯了声,淡笑着看她,不追问也不逼问。
颜葭吸了下鼻子,继续说:“傅京扬,我家的家庭环境有些复杂,我妈……我妈她很早就跟我爸分开了,这么些年,我一直跟着我爸过,那天我……”
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向傅京扬诉说那一天的糟糕。
以及她狼狈又难以启齿的成长经历。
那天,颜葭买完礼物从超市出来,过马路的时候遇见了杨芳。
她不知道杨芳是从哪里开始就注意上她的,或许,她一直在跟着她。
杨芳那天很狼狈,与过年时候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她如同两个人。
她对颜葭说,自己没吃饭,要颜葭请她吃饭。
颜葭没同意,说自己有事情,给她钱自己吃。
杨芳同意,狮子大开口要两千
颜葭不想跟她掰扯,给了她二百转身走人。
但杨芳拽着她不让走,一口一个忘恩负义骂着。
大街上人来人往,她这一闹惹出了不少动静。
杨芳发了疯似地大喊:“大家快来看啊,亲闺女不管妈了,连饭都不给吃,我含辛茹苦养大的闺女啊,连口饭也不给吃,谁来给我做主啊!”
驻足侧目的人越来越多,大家纷纷开口讨伐颜葭。
颜葭百口难辩。
最后,不知是谁报了警,警方到现场把两人带回了警局。
到警局后,杨芳依旧大喊大叫,无理取闹。
一顿争执中,颜葭被她打了一耳光。
颜葭那天听到了太多声音,等她浑浑噩噩走出警察局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
她记起自己和傅京扬的约定,想给他打个电话,却发现手机也关机了。
压死骆驼的永远是最后一根稻草。
那一天,颜葭在路边站了很久很久,她望着川流不息的车辆,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跑进去,然后一了百了。
可是,她还有许多牵挂着的人。
她还有她爱的和爱她的人。
于是,她麻木地拦了辆车,跨越大半个城市去见了傅京扬。
……
颜葭说不下去了,她摇着头,低声重复着一句话:“对不起,傅京扬对不起。”
“没事儿,”傅京扬笑了笑,“不想说就算了,你的理由对我来说也没那么重要,反正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原谅你。”
“吃饭吧,粥都凉了。”
颜葭红着双眼睛看他,“你不吃吗?”
“你先吃,你吃完我再吃。”傅京扬说,“我去那边看着叔叔,你慢慢吃,吃完眯会儿,叔叔醒了我喊你。”
病房里再度恢复安静。
颜葭捧着粥,小口小口吃着,边吃边看着傅京扬。
他衣服皱了,头发也乱了,低垂的眼睛怎么也藏不住疲惫。
是啊,他怎么会不累。
从接到电话就往她这边赶,整整五个小时,没吃没喝,忙上忙下,还要安慰她,照顾她的情绪,还要安慰自己,说服自己原谅她。
他怎么能不累。
想到这些,颜葭收回去的眼泪又溢出了眼眶。
她轻轻喊:“傅京扬……”
他回头,冲她笑了下,“怎么了?不好吃么?”
颜葭摇头,哑声说:“你过来。”
傅京扬走近她,颜葭说:“你坐下。”
傅京扬挨着她坐下来,很轻地笑了下:“怎么了啊。”
颜葭没说话,红着眼眶抬手轻轻抚上他的脸,然后再开口时,眼泪又掉了下来。
她说:“对不起……”
“怎么又说对不起,”傅京扬笑了下,指腹蹭掉她眼角的眼泪,“今晚都听八百遍了,再听耳朵都起茧子了。”
颜葭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眉毛,哑声说:“你长胡子了。”
“没来得及刮,颓废了三天,脸都没洗,”傅京扬说,“我现在是不特丑?”
颜葭摇头,露出个笑,“不丑,特帅。”
傅京扬挑眉:“别骗我啊,那有镜子呢。”
颜葭很轻地吸了下鼻子,带着鼻音问:“你怎么来的?”
“火车。”傅京扬身子一歪靠到椅背上,垂着眼看她,“买票的时候没座了,站着来的。”
他笑一声:“是不觉着更对不起我了?”
颜葭垂下头。
傅京扬手掌放在她头顶揉了揉,“知道对不起我就别哭了,赶紧吃饭睡觉,叔叔一会儿醒了还需要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