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星辰又问:“那十年前城中那妖物是如何做到?”
此言一出,容念风转头看他,只见少年落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着。他才意识到,叶星辰不过也只是十八九岁,却好似经历了许多不该是他这个年龄该经历的事。
“妖物”一词实在过于诡异,分明在思南邬中,唯有他一人是正常的,但却因格格不入成了异类。
容念风忽而有些后悔了,思南邬不该来的。
若是不来,叶星辰会不会也就想不起来在思南邬中的事。
若是不来,他是不是也不必再回忆一遍。
叶星辰又道:“那妖物幼时同大祭司见过面,但卫柏舟却说未曾见过妖物。或许,那位大祭司是已经仙逝了吗?”
他也是今日下山寻守城人时才知,卫柏舟不过弱冠年纪,但已经做了数载大祭司了。
大祭司默了瞬,笑道:“不过是化成灰归于土中罢了。”
第55章 入梦
此话一出, 殿外的气氛霎时凝滞起来。
容念风见大祭司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就来气,他只想快些给叶星辰怪病治好,直言道:“那阁下可知他身上有你思南邬一城人几百年的三魂四魄?”
饶是大祭司见过不少奇人异事, 心中还是一惊。
他倏地睁眼,身侧谭泉里倒影的月光在他眸中浮动,隔了好几息恍然:“难怪仙人让人心觉熟悉。”
稍顿片刻, 大祭司轻吞慢吐道:“仙人便是那‘妖物’吗?”
叶星辰紧绷着脸,不再说话。
大祭司叹了口气, 从怀里拿出那几块碎骨来:“此乃我思南邬第一任大祭司所留之物, 虽说和回天镜一般都可知前世看今生,但非阴寒之物, 且只能看所持此物之人的前世。两位仙人若想知其中缘由, 可愿同我一道入梦?”
容念风道:“可。”
圆月萧瑟,长街万家灯火通明,若定眼一瞧,还能看见好几道白色幽魂在游荡。
碎骨摆阵, 伴有淡淡的梅花香,再睁眼, 已是十九年前的思南邬。
“近来也是遇了件奇事,我总能听见幼儿哭声。”
“你许是幻听, 暂且不说城中最近管得严,幼儿出生皆有册本记录。要真是同你说的这般, 这幼儿日日夜夜哭泣, 我也总该能听见罢,你这不纯纯胡扯吗?!”
“我骗你作何, 当真有婴儿啼哭声。”
“我才不信,若真有我怎会不知。”这人说得津津乐道, 直至一旁的人用手肘撞了他几下,“你撞我作何?”
他嗔怪地睨了眼一旁的人。
“嘘,莫要再说了。”好心提醒他的这人微微垂首,食指抵住嘴边忽然小声道。
他皱眉:“唉你这人好生奇怪!分明是你先……”
话还未说完,他的余光瞥见大祭司,脑子嗡地一声,立马跪伏在地上:“大…大祭司。”
大祭司蹲下身将人扶起:“不必行此大礼。”
许是大祭司在思南邬宛若神一般的存在,到底是悲天悯人的。跪伏在地上那人颤巍巍起身:“小人无礼了,明日就上祭祀殿燃一炷香。”
大祭司笑着摇摇头,他问:“两位刚才可是在说些什么?”
“没说什么!并无要紧的事!”
“当真?”大祭司看着垂首而站那人道。
被扶起这人努嘴:“分明是有些什么的,大祭司,刚才他还说自己在思南邬城墙那处听见了婴儿的啼哭声呢。”
“城墙那处吗?”闻言,大祭司顿了顿,皱眉让两人带路。
“你说你,说出来作何?!若真是我幻听怎还了得?”
“那不是你说听到了数日嘛,近来夜间异事颇多,谨慎些也好。”
过了片刻,几人在一处停下。
“就是此处了。”带路这人道。
“你莫不是当真幻听!此处哪儿有婴儿的啼哭声?”
两人面红耳赤的争吵着,忽而,大祭司抬手让他们停下:“你们在此处等我。”
说完,他一人只身没入了黑暗中。
过了半晌,大祭司怀里抱着个婴儿出来。
“……还真有。”
“我就说吧,我当真是听见了。”
大祭司望着襁褓中的婴儿,微微弯眉,他对两人道:“你们去查一下是谁丢弃了这婴儿。”
“是!”
可惜数日后此事仍毫无进展。
大祭司有些头疼,他揉了揉眉心。
“大祭司为何事烦恼?”一旁的人问。
大祭司稍顿,叹了口气:“我年岁已高,死期将至,恐无力抚养这幼子长大。”
一旁的人想了想道:“奴倒有一策。”
“但说无妨。”他摆手。
“奴差人打听过了,城西有户人家膝下尚无子嗣,可将此子交予他们抚养。”
大祭司按了按眉心,闭眼道:“你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