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你做几件事,当然,我并不在意你是否愿意配合,你配合与否,区别只在于你今后的日子是否能过的舒坦些罢了。”他一改往日面对顾岚之时的耐心与温和,对待其他人,一贯这样冷漠无情且不容反抗。
顾景纯登基,成了朝歌国新的主人,他上位后第一件事便是停止了对萧家留存的人口继续砍杀,虽推翻先帝圣旨多有不敬之嫌,也遭到了一票大臣的反对。可顾景纯依旧力排众议,把萧家剩下的不多人口保了下来。
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萧家人有罪是板上钉钉的事,剩下的人依旧被贬为贱籍,分别流放至边关做苦役,无召永不得入京。萧子毅身为萧家主人首当其冲被流放,而流放的地点,正是萧槿安原先镇守的邕州。
流放要受的苦不是到了地方才开始,萧子毅身为贱籍,等同于没了人权,就连普通百姓都不如。
他没有资格乘坐马车,只被两个骑着马的官兵在脖子上锁了根手臂粗细的铁链,远远拖拽在马后,全靠两条腿,要一路走到邕州那么远的地方。
人本善妒,萧子毅原是万家敬仰羡慕的将门之后,富家公子哥。如今落魄,那些身份远不如他的人,丑陋的人性暴露无遗,这两个负责流放的就是其中一类。
他们吝啬给萧子毅吃的喝的,甚至没有怜惜过他分毫,有时还会故意发难,把马骑得很快。萧子毅经过这番起伏,早已瘦的不成人形,哪能受得住这番折腾。经常被拖拽在地上一拖就是几里地,眼看着奄奄一息对方才肯罢手。
可萧子毅从头至尾都未吭过一声,他虽瘦的皮包骨头,可漆黑的眼眸却异常深沉,里面蕴含着压抑着的风暴,随时都要爆发。
数日的牢狱之灾与亲眼见到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让萧子毅内心压抑着一块挪不开的石头。他不知这股情绪如何发泄,向谁发泄,他就像一根被大海随意冲刷的浮木,没有重心,不知目的。
萧家颠覆,顾岚之生死不明,这些事对年仅十五岁的萧子毅来说是巨大的打击。他尝试打探过甄家的事,也在临流放前见到了纪子安,纪子安的沉默无疑给了萧子毅答案。
他不知该不该恨甄家,他对甄家的感情十分复杂。他曾见过甄家人,对他们的印象很好,而且那还是顾岚之的母族,他打心底里喜欢这家人。
可铁证就摆在他的面前,一桩桩一件件血淋淋的事实都在告诉他,他们是他的仇人,这是不能更改的事实。
长久的压抑让萧子毅的内心一点点阴郁了起来,他把这股怨恨与愤怒转而指向某一类人群,这类人是恶人,是背叛者,是自私自利的小人。
他对这类人的憎恶到达了一个极端,这是他情绪唯一的出口。
萧子毅的话变得更少了,押送的官兵觉得无趣,也就没在理会过他,甚至几度忘了还有这个人的存在,直到萧子毅快要饿死渴死,才会后知后觉的想起来。
萧子毅被送到邕州前线的时候已经高烧几日,霍风知道流放到他这的人有萧子毅,特意多留意了一些,没想到见到人的时候,已经被折磨成这个鬼样子。
他军法处置了押送的两个人,又找了军医来看。军医看到人的时候,萧子毅几乎离死就差一口气了。
军医劝霍风不要抱太大希望,开了几个方子让人熬了药,就摇着头离开了军帐。霍风连连叹息,叹萧家满门忠烈,却落得这么个下场。
他有个女儿,叫霍尺玉,虽说是个女儿家,可却很喜欢跟着他爹在前线打仗,如今也是朝歌少有的巾帼英雄。而霍尺玉身边总是跟着一个长得挺帅气,却总嬉皮笑脸的男人,看起来比萧子毅大些,却也还是朝气蓬勃的年岁。
两人一前一后的跟着霍风进了军帐,看着床上的萧子毅,霍尺玉嫌弃的说道:“这个还能叫做人吗?”
“这兄弟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能瘦成这样。”灰鹰从霍尺玉身后冒出头,学着她的表情。
霍风叹气:“京中动荡,他不过也是政治权斗的牺牲品罢了。”
“爹,那要不等他醒了,你把他划给我,有我在,绝对没人敢欺负他!”霍尺玉拍拍胸脯。
“他是被发配过来做苦役的,分给你等于是违抗圣旨,怎的,你想谋反啊?”霍风斜了一眼霍尺玉。
“那怎么办,这小子原先也是名门之后,怕是这辈子都没吃过这种苦头,能坚持下来吗?”
霍风看着紧闭双眼的萧子毅:“他若能活下来,并且吃得下这番苦难,日后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第20章 惹事精
萧子毅连高烧带昏迷躺了三天三夜,第四天寅时才悠悠转醒,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四周也无人,萧子毅盯着高高的帐顶呆呆的望了好久,终是忍不住流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