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摸索过去，除了尸体就是建筑残骸，竟是一个活口也没寻到。二人商量过后，直奔县衙而去。
果然，县衙不同旁的，虽然门口也无人，但大门紧闭，萧子毅也从厚重的红木门后感受到了杀意。他转身看向顾岚之：“里面有人。”
顾岚之绕着县衙看了一圈，在外围看见了一些奋战而死的衙役，确定对方大概率是友非敌后，从萧子毅怀中摸出了代表大理寺卿的令牌，在萧子毅还未反应过来之时，用力一抛，把这令牌抛入了府衙内。
仔细侧耳倾听，并未听见金属令牌落地时应当发出的清脆响声，反而像是落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上面。顾岚之猜测，他丢进去的令牌兴许是砸到人了。
确定东西会被人看见，顾岚之随即开口喊道：“我乃大理寺卿萧子毅，奉圣人旨意前来调查南诏事宜，里面若有人还请开门一叙，我们没有敌意。”
话落，萧子毅拦在顾岚之身前谨慎的向后退了几步，直至安全距离。
府衙内依旧一片寂静，就像没有人一样。顾岚之以为对方还是对他们的来意持有怀疑心态，正准备在劝说些什么，就听见了两人微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后红门震颤，发出厚重的声音，缓缓向两侧打开，直至能容一人从中间的缝隙中通过。
里面走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穿着一身绿色官服，看服饰绣纹可得出此人身份，应当是府衙内的师爷。
那人年纪虽长，可眼神却依旧犀利明亮，他双目如矩，盯着顾岚之他们二人看了片刻，才出声询问：“哪位是大理寺卿？”
萧子毅与顾岚之对视一眼，看对方微微颔首，萧子毅向前迈出一步：“本官便是。”
师爷眼睛一眯，看见他腰间佩剑，苍老枯瘦的手指指向他的腰间：“佩剑留在原地，你自已一人上前来。”
萧子毅果断把配件拆下，递给身后站着的顾岚之，他低声交代：“一会若是让我入内，你寻一处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未免城中还会有什么贼人流窜，伤到你。”
顾岚之先是一愣，而后笑道：“好像你比我更危险一些？”
萧子毅难得展颜，无奈道：“他们倒也奈何不得我。”
顾岚之捏了捏萧子毅的肩：“注意安全，我在外面等你。”
“嗯。”萧子毅收敛了神情，转身大步流星的向府衙门口走去。
第120章 欧阳裕
萧子毅被师爷领着入了府衙大门，进门后，两侧各站了三排手持武器的衙役，有些身上腿上还带着伤，伤处粗糙绑了纱布，白色的纱布被染了血，与红色的官服混合在一起，一瞬有些分不出哪里是衣服哪里是伤处。
衙役一瘸一拐的举着砍出豁口的刀刃对准一脸冷淡气场却凌人的萧子毅，萧子毅每踏出一步，他们就紧随一步，生怕一个不留神此人便会兽性大发，突然攻击在场的人。
萧子毅余光瞥见远处密密麻麻蹲坐着衣着朴素，明显是普通百姓打扮的人群，也各个神情紧张的盯着萧子毅，他们面前围着手持棍棒的仆役，讲这群行状狼狈的人护在身后。
没想到这县老爷连自家府门的杂役都使唤上了，看来确实情势紧迫。
萧子毅想着，脚步却没停，一路被人用利刃指着走到了府衙大堂，见到了上泽的县老爷。
按说大理寺卿官阶要比一个县太爷高上不知多少级，若是放在平常，这县太爷怕是早就诚惶诚恐迎上来，可此人却垂着首坐于案前，一手撑着案板，一手撑在腿上，看姿态，似乎也是受了严重的伤，此刻不过是强弩之末，勉力撑着。
案上放着惊堂木，被县令用撑在桌上的手死死抓着，他缓缓抬起头，一双充血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萧子毅，像一只护仔的凶兽般，虽然势弱，却丝毫没有屈服的意思。
那人用力吞咽了口口水，尽量放平气息，开口的声音却是沙哑的：“你就是……大理寺卿，萧子毅？”
县令头戴的乌纱帽上也有深深浅浅被利器划破的痕迹，抬头的时候，摇摇晃晃，似是下一秒就要掉下来。这县令看起来正值壮年，下巴留着一缕山羊胡，虽然此刻看着凌乱，但从那胡须的光泽上看得出他平日里有细心打理，和萧子毅印象中的文人大致差不多。
“正是。”萧子毅回视着他投来的虎视眈眈的眼神：“这里出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县令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堪称失礼的回了句：“大人怕不是眼上有疾，进城的时候看不见？”他话语中满含怨气，但萧子毅很清楚，这怨气不是冲着自已来的，而是……
而是他背后的朝廷。
也能理解，任何一个负责的县令，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已管理的州县被军匪屠戮而无动于衷。但萧子毅不是来跟他吵架的，对他出言不敬自是没有任何表示，依旧表情冷淡：“你若是想解决问题，最好干脆把这里的情况一五一十告知与本官，而非在这里浪费时间做这些口舌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