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没等她安下心来,一双手从步妩的背后探了过来,虚虚的环抱住了她的同时,也取下了她一直紧握在手上不放的眉黛。“好端端的,怎么看着,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是不是哪里觉得不舒服了?”
望着镜子里面,出现在自己背后,眼睛一错也不错的盯着自己的舒言,步妩心里原本那种好不容易已经压抑下去的虚无缥缈,踏不着实地的感觉,又跟着一起,翻腾了出来。
那股轻悠的呼吸,呼吸吐纳间,潮湿又温暖的覆盖在颈侧。
不由得,就回想起了先前那种暧昧的氛围,还有现在一直萦绕在心尖的,说不清又道不明的感觉,让她下意识的,就主动开始回避起了舒言的视线。
嗯嗯啊啊了半天,末了,也就只能够想出一个蹩脚的话题,来转移现在的窘迫状况。
“我,我在想——在想,我们什么时候回京城?”
可是话一出口,她却又忍不住,想要掐死方才说话的那个自己。
好端端的,问什么时候回京城干嘛?
联系上之前舒言的话,岂不是就相当于在暗示着,自己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回京城,等他上门来求亲了吗?!
她撇了撇嘴,一脸懊恼的没有在开口接话了。
倒是身后的人,眉眼弯弯的样子,也没有戳破她现在的心情,反而一脸笑容可拘的帮着她描起了眉。
张敞画眉,闺房之乐。
若是以后的日子都是如此这般,那该多好啊。
看着舒言帮自己画好的眉梢,步妩揽镜端照了许久,不免心生感慨。
——
还未等过年,王朝自开立以来,便出了一件震惊整个王朝的事件。
一直被奉为本朝第一猛将的周将军,带兵收复西北,攻打东南的时候,从未有过败绩的他,竟然在围剿区区山贼的时候,被贼人们所设下的埋伏,给暗算到了。
不少人都看见,原本意气风发带兵出城的周将军,是如何在一帮残兵败将的守护中,一路颠簸着回到了京城的。
刚一回到京城的周府,又是请了不少的名医,又是全面封锁了府内上下的消息。
这般的大动作,反而更加引起了周围其余世家的注意。
虽说刚一开始,确实还算严实的隐瞒了四五天,但是事出突然,总是有顾忌不到的地方。
周家本来就不算是老牌的世家,且当日被人送回京城的事情,即使特意挑在冷清的早晨,那却也是被不少的人,当众目睹了开来。
于是,有关于周将军受伤的事情,一度传的沸沸扬扬。
年节未至,这样的大事,把宫里的圣上都给惊动了,还下令派遣了太医署的太医带了一堆山参灵芝的补药过来。
太医诊断的结果,在一定程度上,便已经给这次周将军受伤一事,彻底的定下了最终的结果。
虽然性命无虞,但是据称,周将军他原本拿着武器的右手,却是再也不能够承受重物了。
不能够拿起武器,便不能够再重新上战场杀敌。
那,这意味着什么?
此事一出,京城里的各大世家,便全部都收到了风声。
隔日。
以太师为首的一众文官,便齐齐上奏了报表,虽然字里行间的面上看着,都是对周将军伤势的惋惜,但是话里话外的,却无外乎,想要收回,那被周将军所掌控着的三十万兵权。
周家世代骁勇,但是这一辈,不过也才出了一个周将军罢了。此刻他的手已经被废了,而他膝下的幼子又不过还未加冠,那周家现在,就像是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
三十万的兵权啊!
谁不想要趁机凑上来,能够抢得先机,多分上一杯羹呢?
虽说圣上还未对这几天的奏折,有过什么表示。
但是明里暗里的,大家都明白,经此一事,周家的权势,乃至兵权,怕是便都要不保了啊。
太夫人静静的站在主屋的门口,依稀还能够听见隔壁侍郎府的礼花声。
热闹和凄清,欢喜快乐和无奈忧愁。
昨日尚且还是门庭若市的盛况,到了今日,便就落得了个门可罗雀的下场。风水轮流转,她活了这么久,早就知道盛极必衰的道理,虽然知道一定会有这么一天,但却没有料到,这一天竟是会来的这么快。
说到底,周家,竟还真的,就是在自己的手上,给败了。
倘若当日出现被掳一事后,自己没有大动肝火,把事情全权责怪在李蓉蓉看管不利的份上,让那本就在显通寺养病的李蓉蓉,气火攻心之下,带病立请下堂的话,少不准现在,还能够让李家帮着,拉扯上一把。
可是李蓉蓉在周将军出兵前,就已然是被休弃了,而她那唯一宝贝着的女儿,也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寻到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