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双眼,还是不自觉上下打量了起来。
舒言要是不提,他只怕也还没有想到这里。
这些年来两人的关系一直都是亦师亦友,但他好歹也是舒言的外祖父,想着舒言这般年纪,似乎也该是到了情窦初开的时候了。虽然心中不赞同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因为儿女私情而烦恼,但到底,还是不由得多嘴了一句,“你这可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话一出口,就看着方才还一脸苦闷的人,猛地一下,表情都空白了一瞬。
这个样子,可不像是求有所得的样子。
难不成,自家外孙这样的才俊,竟然还会有人拒绝不成?!
崔尚书方才还想叱责他不思进取,现在却迫切的想要知道,到底是哪家的姑娘,眼光如此之高?
总不至于,会是皇室的公主吧?
在太学一众人的眼里,白舒言仿佛和所有的人,都有着微妙的距离感。
即使他的性子,再怎么温润谦和,可饶是一同身处在太学里,却也没有多少人,愿意主动靠近他。不过十几岁的少年,五官就像是玉雕出来的不说,只要身处在人群中,便就是全场的焦点,而其他的人,靠的越近,越是被对比出了自己的平庸。
拿捏着这一点说不出口的想法,不少人都不愿意主动靠近他,又因为这种微妙的神秘距离感,倒是真正让舒言成为了只可远观的高岭之花。
即便从小看着舒言长大的崔尚书,也觉得自家外孙的性子难以捉摸。细细想来,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少年一般,露出了这样失落的样子。
崔尚书心中啧啧称奇的同时,不免的,对于自家外孙的眼光,更加好奇了起来。
“我们虽然不是什么有名的世家,但到底世代书香,你若真的看上了什么姑娘,也不要担心,直接告诉你母亲,上门求娶就是了。”看着似乎已经有点恍然起来的舒言,崔尚书摇了摇头,“男子汉大丈夫的,怎能为了这一点小事就瞻前顾后的?莫要失了为人的担当。”
望着舒言似乎要脱口而出的样子,崔尚书话锋一转,止住了他的话头,“不过不该是现在,俗话说得好,男儿欲先成家必先后立业。我问你,这次的殿试,你到底准备了没?”
舒言被祖父的话一噎,方才想要感激的话,便半分都说不出来了。
话头不上不下的被卡在喉咙的样子,一时倒显得面色奇怪了起来,落在崔尚书的眼里,就是另外一种意思了,“还不快点回去温书!”
“诶——知道了!”
“既然知道了,那你还不快走!”
“等,等等,等等!君子动口不动手,祖父你别动手啊!”
……
中秋宴之上。
四品以上的官员已经全部到齐了,这是大选之后宫里的第一次宴会,又恰逢恩科刚刚结束,如此盛宴,除了当朝的官员们以外,还有今年殿试的三鼎甲。
作为开朝以来,首个连中六元的舒言,此时虽然还没有来得及被授职,但也坐在了靠前的位置上,和自己父亲的位置,中间大略隔着三四个人的样子。
斜前方遥遥相对着的,赫然就是当朝的太子,和他那方新过门的太子妃。
男女有别,舒言只是看了几眼太子妃之后,便全然把心思放在了太子的身上。
五官端正,身量也挺拔,即使身边侍从不少,但是对着自己的新婚妻子,却还是十分照顾的样子。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拉拢联姻的目的,但就一照面看来,大抵,还算是一个良人吧。
新过门的太子妃是当朝太师之女,两人不过才刚新婚半月,想来,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
等过了年节之后,就合该是步妩嫁给太子,成为侧妃的时候了。
一想到这里,舒言只觉得喉咙苦涩难言,默默的灌下了一杯酒。
太后坐在凤座之上,她近些年一直都在潜心礼佛,就连前些时候的大选也没有出来,这次要不是因为正值中秋团圆夜,想必,也不会出自己的神寿宫。
宴会上的老面孔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张,此刻看着赫然在一群老橘子皮脸中,格外显眼的年轻郎君,太后的兴致也就跟着上来了。
先是暗中打量了一会儿,后又在自己脑中筛选了各家的郎君,只是到底还是想不出,是谁家的。招了招手,身边跟了她多年的叶姑姑,立马靠了过来,“太后?”
“叶姑姑,你认识那里坐着的郎君吗?看着他的衣着和气度,应该出身还算不错。可是这样的年纪,哀家长久不曾出宫了,倒一时想不起,咱们京城里面,什么时候多出了这样的一位人物了?”
顺着太后的视线,叶姑姑往舒言这里小心的看了一眼,这才凑近,小声介绍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