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了几天的孩子已经不像刚出生时皱巴巴的,脸十分圆润,睡着的样子格外可爱乖巧。
“以没有咒力与高度近视的眼睛为代价,唔,换得的东西倒是很特殊,居然是能够融合一切的体质。”
“不过也没什么用,很难能够主动掌握。”
女人抓住了没有咒力的这几个字,如遭雷劈般顿在原地。她有些心慌意乱,立刻用襁褓裹住了孩子:“抱歉……我得先离开了,这个孩子的事情,可以不要和别人说吗?”
她用的是恳求的语气。
“当然。”那个咒术师挑挑眉,十分爽快地答应了。
女人急急忙忙抱着孩子回到院子里,此时她看向孩子的眼中已经没有半点温情,更深的凄凉与无助席卷了她,她伏在榻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没有咒力,加上眼睛高度近视,这个孩子哪有未来?
禅院直毘人还没能当上家主,这是十分关键的时候,如果大家知道这个孩子没有咒力加上眼睛看不见。
女人想起了禅院甚尔,那个禅院家的耻辱,她咬紧下唇。
而她,因为生下了这样一个孩子,也有可能会被抛弃。禅院家和那些现代人的习惯不一样,是有侧室的。
思考了很久,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叫来了她最为信任的侍女,让她把孩子安置在外,对外宣称孩子夭折了。
女孩的夭折在禅院家并不被重视,也没人想要去查找这个孩子究竟有没有死掉。更没有人知道,她曾生下一个能够称得上是“不祥”的孩子。
女人一直担忧着,直到她生下了禅院直哉。
禅院直哉继承了禅院直毘人优秀的术式,让禅院直毘人当上了家主,而她的儿子也将会是下一任家主。
她悬挂在心中的那根刺似乎随着时间慢慢消弭了。
她有一个出色的儿子,尽管他对自己并不亲近,甚至是嫌弃恶心,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女人将那个孩子慢慢遗忘了。
但是某天侍女频繁出门遭到了怀疑,女人瞬间警惕起来。她不敢想,要是禅院直哉知道自己有这样一个姐姐,禅院直毘人知道自己有这样一个女儿会怎么样,又会怎么想自己。
担惊受怕之下,她做了一个决定。
让侍女不用再去给那个孩子送饭了。
这根刺不拔出,就永远是她心中的一根刺,而对那个孩子来说,或许死亡也是一种解脱。
她抱着愧疚,还是做了决定。
从此,她再也没有那个孩子的消息,这根刺似乎已经被完全拔出了,连伤口都不曾留下。
直到——
前不久侍女犯了大错,用这个消息来保命。
禅院直毘人勃然大怒。
并不是他有多在意那个孩子,只是他对女人自己做下的决定十分不满,当然,换作是他,或许也会隐瞒,甚至做出和女人一样的决定。
随即,禅院家开始搜寻那个孩子的下落。
女人因为犯了错,被关了禁足。但是她根本不在意,她每日忧愁的是,那个孩子会不会还活着。
如果还活着,直哉肯定会十分生气有这样一个姐姐。
她日日担忧,终于得到了那孩子已经死掉的消息,她才松了一口气。
哪成想,那个孩子又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她和小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但是那双鎏金的金眸依旧摄人心魄,面容精致,穿着浴衣的样子仍然与小时候给人的感觉一样,乖巧温顺。
她内心的愧疚感又被勾了起来。
这毕竟是她的孩子啊。
她当然也看到了后院发生的事情,虽不满小泉千鹤的举动,但后来还是悄悄打听消息追了出来,哪成想就撞见了现在这一幕。
她的直哉被揍得失去了意识,血肉模糊,而那个孩子也撕下了那层乖巧的外衣,浴衣也撕破了一个大口,镜框上沾染了鲜血也依旧不为所动。
她像是斗兽场中厮杀出来的野兽。
女人本想发作,却又在听到对方询问直熙是谁时沉默下来。
“直熙是你的名字,我是……你的母亲。”女人开口。
“你打伤了直哉……等他醒了就去赔罪吧,从今以后就待在家里,直哉是下任家主,只要他能容下你,一样可以——”
“抱歉,我的母亲只有一个。”小泉千鹤打断了女人的话,推了推眼镜。
她的心中想起了另一个人。
一个总是会对她露出温暖笑容的棕发妇人。
“但是那个人并不是你。”小泉千鹤看向女人的眼神中没有半点情绪,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女人一愣,直到小泉千鹤毫不犹豫转身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她看着少女毫不留恋的背影,眼中闪过了一丝难以置信:“你,你打伤了你弟弟,就打算这样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