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霄坐在沙发上,不慌不忙:“这是给你的。”
林墨染疑惑地拆开颇有些分量的牛皮纸袋,一根木质戒尺赫然眼前。
林墨染瞟了一眼纸袋里的木尺,立马合上,用手把纸袋封口处重新叠好。
他在顾青霄对面的小沙发上坐下,将纸袋重重的搁在花砖茶几上,明着表达不满:“三爷这是什么意思”
顾青霄姿态轻松的坐在沙发上,迎面扑来的却是一股极为强势的上位者姿态。背着光,他的脸部线条轮廓格外凌厉。
他微微俯身拿过花砖茶几上的纸袋,从容的拆开,将那柄木尺拿了出来,在手中把玩,手背上青筋凸起。
林墨染装傻,顾青霄明知故问:“ 你知道这是干什么的吗”
纸袋被风拂落在地,落在林墨染脚下。
他接不上顾青霄的话。
顾青霄在手中把玩着那柄木尺,颇为玩味的看着他,自问自答:“和你想的一样,学堂私塾里,老师教育不听话的学生。板子高悬头顶,是震慑也是威严。林公子,我教你一场,算不得师长”
林墨染自由散漫惯了,往沙发上半靠着反驳:“三爷,我林墨染最不会的就是听话。”
顾青霄唇角噙着一抹淡笑,似乎是在回忆什么。
那晚捧着蛋糕,眨着眼睛坐在地毯.上,一双醉眼朦胧,满脸坨红,哄他吹蜡烛的乖孩子清醒了,是这么能气人。
“给我倒杯茶。”顾青霄吩咐。
林墨染起身,茶壶就在钢琴旁边的桌子上。
顾青霄坐在沙发上,看着林墨染倒茶的背影说:“这不是会听话吗”
林墨染知他故意戏弄,恼了:“ 换谁来我这里,我都会帮忙倒杯茶!”
顾青霄站起来,缓缓走过去,小阳台上的山茶花开的花团锦簇,钢琴前的少年,满身戒备。
顾青霄气势强盛,林墨染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
锃亮的皮鞋抵住他的脚尖,林墨染下意识的往后,一屁股压在黑白琴键上,发出一阵凌乱琴音。
顾青霄一手撑在钢琴的键木上,将他禁锢在那里,语气随意:“ 那你会什么”
“反正我不会听话!”林墨染说。
“会翻我家的墙,会大摇大摆占了我的床,会把奶油蛋糕弄了我满身”
“会信誓旦旦和我保证,要让这个月青云大饭店的业绩翻倍。会说以后让我教你做生意,会听我的话说话的时候拍着胸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酒醒了,就什么都不认账了”
林墨染懵了,颇为窘迫。顾青霄说的这些,和他能记起的地方是吻合的,至于其他,不记得的,顾青霄总该不会撒谎。
“就这么耗着,还是收拾你的小箱子回金城去”顾青霄伸出手指随意的往黑白琴键上按了几个音。
林墨染咬咬牙,学就学,跟他学做生意,也不亏!
他绝对不会回去接受包办婚姻,能够留下来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林墨染抓着桌上的粉彩茶杯,杯子里漂浮着几片碧绿茶叶,递给到他面前,咬牙说:“拜师茶!”
顾青霄不接,松开按在钢琴上的手,转身走回沙发上坐下:“过来,先和你说说我的规矩!”
仔细看,粉彩茶杯里漂浮的几片碧绿茶叶,哪里是茶叶
是林墨染把手背在背后,现摘的山茶花叶子,新鲜的很。
林墨染从不吃亏。嘴里是服了软,茶是别想喝了。
他被逼的急了,倒了茶,是他不喝,那就不是他的错了。
顾青霄今早收到了一份来自金城的厚礼,特产水果、点心、还有新制的冬衣棉鞋......几个大箱子,不过,这些都不是给他的。
林老爷拐着弯送到了他这里。
林墨染当时从家里走的张狂。挨了教训,拎着只小藤箱子,摔了门,还放了狠话:“不回来就不回来,我做过的事认,没做过的事打死也不认!”
小半年的时间里,林老爷暗中找到了躲回老家的戏子芸官,对方招了,他收了钱,说了谎。林二少爷就只是听了场戏,没碰他。
林老爷后悔把儿子交到顾青霄手里了。
顾青霄打量了一番那几个大箱子,不慌不忙拆开礼物中唯一属于他的一封信。
“青霄老弟:顾氏纺织厂如日中天,开风气之先。实业推进,是振兴民族经济的大事,
另,吾儿多有叨扰。墨染自小娇惯,性子极傲,在家时却唯独敬仰佩服你,视你为师......”
顾青霄把信收起来,信上无非是林老爷担心他和林墨染起冲突的劝和。
他又打开信,目光注意到那句“在家时却唯独敬仰佩服你,视你为师。”
这句话多半是一句客套话, 林墨染对他就是面服心不服,但顾青霄还是决定验一验这句话的真假。
一番试探,果然是客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