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有多讨厌吗一脸得瑟的拉着我去看娘的宝贝镯子!你说这是他们定情的镯子,你说爹有多喜欢娘!可是你不知道,娘只是你娘,不是我亲娘。”
“我亲娘被草席一卷,埋在城外乱葬岗。那个龙凤镯子我偷去埋在乱葬岗了。”
林墨染一脸震惊的看着他:“可是娘对你从来没有偏薄!”
林承轩笑了笑:“手心手背哪能分不清就算娘没有偏心,你外公多能干,逼着爹写了遗嘱,将来林家所有家产尽数归你。”
“我经营多年的家业,最后尽归你手,我怎么能不恨你”
林墨染只觉得呼吸艰难:“哥, 就算真有这样一份遗嘱,我怎么可能让他们这么分这也是你的家,自然有你一半。”
林承轩笑了笑,揉了揉他的脑袋:“哥用不着你分,哥要的东西会自己取!”
“哥,我问你东风坡的土匪的事。”林墨染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这个问题。
林承轩用拐杖点了点地,夜幕之下,声音阴冷,“是我。”
“还有,你一直因为小时候和我骑马,害我摔了腿愧疚。其实那次,我也是计划着要你的命去的!”
林墨染错愕又慌乱的看着眼前的林承轩,他仿佛觉得不认识他一般。
他眼神空洞,心里空空荡荡的,像是有一个黑洞将他吞噬其中。
林承轩站在风中:“今天所有的话我当着爹说了,出了灵堂,我一个字也不认。明日会宣读遗嘱分家,我不会让你得到任何东西的!”
“林墨染,不会再有人护着你了!”林承轩转过身。
他愤愤不平:“你看看爹哪次对你不是雷声大雨点小,罚你罚的很,最后什么不都遂了你的愿你也尝到什么都不随心所愿的滋味了吧”
林墨染绝望的望着灵台,一夜之间, 他成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
次日清晨
银行送来了林源存放在保险柜里的遗嘱。
林承轩坐在一张黄木椅上,手中拐杖轻轻拄着地面:“当着叔伯长辈的面,以表公正,念吧!”
他闭上眼睛,若有所思。
遗嘱展开,泛黄的纸张有二十多年了,是林墨染刚出生的时候,他外公逼着林源写的。
为保公正,没人碰过那份遗嘱。银行的经理亲自念的,其中内容和林承轩了解到的差不多。
“林家所有家产尽归林墨染所有。”
这句话落下,现场有人唏嘘不已,有人为林承轩不平,林承轩的身世又一次摆到了台前。
林承轩比任何人都要从容,他拄着拐杖站起来,拍了拍林墨染的肩:“弟弟,这个家以后可就交给你了!”
“哥......”林墨染咬着苍白的嘴唇。
林承轩握着他的肩膀,向众人宣布:“今后林家有任何事情都与本人无关,本人打算去游历欧洲,即日便出发。以后,这位就是负责切事宜的林总!”
“哥,我知道这份遗嘱对你不公平!”林墨染攥着手心。
林承轩压低声音在他耳畔,用只有他一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没有不公平,这世上的事谈不上什么公平。”
他拄着拐杖转身,留了一个背影给他。
林墨染几步追出去,顾青霄一身黑色西服,胸前带着一朵白花,步履匆匆,与他擦肩而过。
空气中仿佛有两块磁铁,本能想要靠近,却又是同极的磁铁,引力不自觉地将他们推开。
林源出事的噩耗传来的同时,云洲城也在一声轰鸣炮火中,陷入了战事里,洋人打进来了。
炮火连天,顾青霄名下的三座工厂被炸毁,其中损失难以估计,航线亦被阻拦。顾氏百年来的风光轰然倒塌,一时间人心惶惶。
顾青霄本该坐镇云洲,稳定军心,处理好各方事宜。却还是冒着炮火连天,飞到金城。
林源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了事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
林墨染眼皮上泛着薄红,原本几日来的情绪渐渐咽下去了,可是见了顾青霄,心里头的苦水又一次翻滚出来。
他鼻子一酸,一滴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子从脸颊淌下。
“节哀......”顾青霄说。
林墨染用袖子愤愤的把脸上的泪珠擦了,他转过身不去看顾青霄冷漠的样子,又像是把气都撒在顾青霄身上。
林墨染跑了几步,到了后院,忽然停下步子。
院子里安静的只剩下急促的心跳声。
顾青霄果真没追过来。
林墨染抬眼,灰蒙的天空被四合院切割成四方的天,黄的、白的菊花一直延伸到了小路尽头。
菊花的清香伴随着旧木的味道沉入鼻尖,红木轩窗似隔绝着另一方世界。
“叮!麦芽糖喽!”
每天午时,敲着铜铃卖麦芽糖的贩子总要从门口路上走过,他知道这里有个爱吃糖的小孩,会抱着爹的大腿,不买糖不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