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夜宴正站在大门口百思不得其解,一名公务员打扮的黑衣魔女路过,好心告诉他——今天是礼拜天,我们不上班。
“有没有搞错?礼拜天?”福夜宴震惊,“礼拜天,那要集体做礼拜,祈祷上帝啊!你们地狱难道不是天堂的死敌吗?你们还过这种节日干啥?”
“您这发言真像个不讲理的圣母婊。过节就像学习,能熬到一个放假就行,干嘛要深思背后的意义。”黑衣魔女骂骂咧咧,转头就走,“你们东方不还有端午节吗?你们又有多少人真心实意去怀念屈原的?”
想当年,屈原投汨罗江殉国,死后位列仙班,想出国旅游。结果按西方的规矩,自杀者不能上天堂。没想到还是地狱方面帮忙说说情,竟让屈原成为第一个自杀上天堂的东方客人。
撒旦陛下的官方理由是,这位东方的君子一身正气满乾坤,可能会带坏我们地狱奸掠杀淫的良好风气。咱们要赶紧送他走。
福夜宴怔怔盯着魔女离开的背影,心里也忍不住在想,地狱方面真是太善变了。
好或坏?真正的光明或者真正的黑暗?
谁也弄不清魔鬼们的下一张牌。
福夜宴开始犹豫,到底是继续等下去,还是放弃幻想和地狱方面的支持,单枪匹马回去帮助斐尔森?
“有朋自远方来,不进屋坐坐吗?”正当福夜宴纠结之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笑声。
百灵鸟般的声音清脆悦耳,声源较低,好像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
福夜宴下意识回头,却没有看到声音的主人。
“打扰了。请问......您是谁?”
话音一落,福夜宴感觉背后有一个隐形人硬推着他进大使馆。
“幸会。我是一名驻大使馆的干事。”
半空中飘落一张烫金的黑名片,福夜宴接住一看,上面印一圈精美的花纹,中间用希伯来语写着个古怪名字,福夜宴看不懂上面抽象的字符,只感觉像几只小黄鸭子在戏水。
这......是哪位恶魔的小玩笑?
感到深深困扰的福夜宴迈过门槛。驻地狱大使馆并不显得特别庄严,倒像一家低矮的小旅馆。
福夜宴心想,上次见到这样温馨的小木屋,还是去拜访爱尔兰神族,跟北欧那些精灵朋友们一起喝茶的时候。
不过,这座大使馆的内部陈设也很奇特:进门一楼,右边是几株半死不活又落满灰尘的室内青竹,竹林上挂着一块匾:不可居无竹;左边则有一张摆满麻将牌的小木桌,桌角有一只中国蟋蟀,待在八角笼子里,有气无声地呻吟着。
“最近你们东方神仙常用这些小玩意儿作乐,你也想玩一把吗?”福夜宴看见面前一块麻将牌漂浮起来,仿佛一道符箓,直往他怀里扑。
福夜宴心想这小姑娘大概是个调皮蛋。
“抱歉,我对麻将没有兴趣。”福夜宴挥挥手,破了障眼法,继续说道,“请问,您有办法让我尽快见到撒旦陛下吗?”
背后声音似乎泄气了,轻叹一口气:“唉呀,你为什么一定要见他呢?”
再闻声音,不见人影。
福夜宴左右张望,不免气恼,但也终于放弃了寻找,开始习惯这种与一团空气对话的感觉。
“实不相瞒。前日我在下界降妖除魔的时候,竟然遇到了几只东方狼妖与西方狼人相勾结,为非作歹,危害人间。经过我的调查,我有证据表明他们受到了某位地狱大领主的保护。”福夜宴顿了顿,“我相信,以撒旦陛下的作风,绝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吧?大家明明不是敌人。”
福夜宴说完,伸出五指,在东方与西方之间划开一道空气界线。
“不会容忍?”身后那个熟悉的声音发出一阵咯咯的笑:“看在撒旦的份上,我的祖父可没你想的那么善良。”
“你祖父?”福夜宴敏锐抓住重点。
“从撒旦堕天到现在,多少万年过去了。如果是一对人类夫妻,孩子都已经遍布七大洲了。撒旦多几个后代也不是什么奇事吧。”撒旦的隐形孙女淡淡道。
“不不不,我只是惊讶,他的孙女居然会......呃,亲自出门工作?”福夜宴有些局促地解释。
“那我们应该如何?坐在王宫里高高在上,每天等着几百个仆人伺候我们起床?”自称是撒旦孙女的冷笑一声,“或许我们确实应该这样。但西方地狱是不允许的。我们也早已看淡了荣华利禄,古来万事东流水,唉。”
“不允许?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撒旦陛下他难道不是这里的......主人吗?”福夜宴谨慎问道,他心中忽然腾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哦,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啊。我可算明白为什么我们会出现分歧了。”撒旦的隐形孙女释然一笑,“没错,我祖父是这里的主人。但这并不意味着,所有人都必须听他的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