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对方的夸赞,她脸上是释然的笑意。
那时候小徒弟一时兴起非要给他做早膳,问他喜欢吃什么。
他原本以为按照她的习性,肯定是无法早起。
但折枝却早早起床,为了磨豆浆,手上都磨出了水泡,手背上还被蒸汽烫出了伤口。
在肖子尧的回忆之中,小枝与折枝除了面容不相似,其余各种行为举止都类似。
一开始他只觉得这是南暮烟设定的,为了抚慰他的心。
可如今,他却是越来越迷惑。
他很享受与小枝在一起的时光,教她习字,教她剑法,可是从始至终,她只是个木偶而已,木偶会有感情吗?
越是在意她,他越是觉得心中对折枝越是感到愧疚。
肖子尧一个飞身,来到了紫月宗的静心瀑布下,脱下了上身的衣物,露出精壮的上身,他表面看似清瘦,实则身上都是结实的肌肉。
瀑布顺流而下,溅起了巨大的水花,如今正是涨水期,瀑布的水流之大,普通人根本坚持不了。
肖子尧却闭上双眸,任由水花落在他的头顶,只有这样,他杂乱的心才能得到一丝平复。
他不配再拥有幸福了,即使所有人都原谅他,他自己却无法原谅自己。
正是因为他的疏忽,才导致折枝的惨死。
每每想到折枝躺在冰冷的地面僵硬的身体,扭曲的伤疤,苍白的面容,他都觉得心如刀绞。
他心中暗道:“若是这样,那还不如一开始就答应你,什么师徒之分,我宁愿不当着紫月宗的长老,也要与你远走高飞,长相厮守!”
此时,孔修竹正坐在不远处钓鱼,他正在准备晚膳的食材,而这静心泉中的鱼,味道甚是鲜美。
看见肖子尧的身影,他只是摇了摇头,不免叹息道:“长老,你还是没有悟出来吗?”
肖子尧缓缓睁开眼,巨大的水流倾泻在他的身上,他仍是一动不动,“我看你才是没有悟出来,你在瀑布之下,如何能钓鱼?鱼儿都被水声吓跑了。”
“非也,非也。”话音刚落,孔修竹便钓到了一条怪头鱼,“如今正是怪头鱼繁殖的季节,他们会顺流而下,去下游寻找伴侣繁衍下一代,我在这个位置正好可以钓鱼。”
看着框中肥嫩的三条怪头鱼,他满意地说道:“差不多够了,我也要去准备晚膳了。”
“子尧长老,我看你也差不多就行了,无论你怎么自虐,以前发生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小师妹煞费苦心地帮助你,你莫要负了她的好意,有花堪折直须折,赶紧来栖梧山!不然你可就永远见不到小枝了。”
他提着那框鱼,悠然自得,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肖子尧的视线……
肖子尧心中疑惑,一想到小枝即将被分解,心中又隐隐作痛。
清风徐来,沾染着水身体泛起一阵凉意,心中不好的预感升腾起来。
他拿起一旁的衣物披在身上,咬咬牙,来到了栖梧山……
之前原本破败的栖梧山,如今已然修缮得美轮美奂。
他丝毫没有在意,直接冲进了栖梧山,急切地大声喊道:“小枝,小枝,你在吗?快跟我回去。”
南暮烟打了哈欠,慢悠悠地走出了房门,她抱着手臂,不由感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肖子尧一看到南暮烟便抓着她的手腕焦虑地问道:“小枝在哪里?你把她分解了吗?”
“子尧长老,你一向心平气和,况且我可是你的师侄,你就这样大声呵斥我吗?”她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又是一阵讪笑。
柳元崇从南暮烟的身后走了出来,厉声道:“肖子尧,不得无礼!”
刚才,南暮烟已经将事情的原委全部告知于他,原本他不想管这些琐事,可一想到梦境中,肖子尧原本也是保卫师门而惨死,还是愿意助他一臂之力,免得他留下遗憾。
“柳师兄,你的徒弟刚才有没有分解了一名漂亮的木偶?”
他慌慌张张地问道,已然失去平时的淡然,这原本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的情绪,他却无法控制。
“有啊。”他望向了一边,发现炼器房的桌面上七零八落,凌乱不堪地躺着一具精美的木偶。
“南暮烟,你竟然真的……”一时之间,他觉得天旋地转,悲不自胜,一种撕心裂肺的疼意弥漫了全身,“你真是恶毒至极!”
哎,办好事,竟然还要被骂恶毒,这肖子尧真是应该吃些苦头。
“这是小枝自愿的,她心灰意冷,我自然愿意成全她。”她抱着手臂躲在柳元崇身后,只怕这肖子尧一时想不开,要来向她寻仇。
肖子尧握紧拳头,手指嘎吱嘎吱作响,周身的气场掀起了一阵狂风,沈夜白立马执剑站在他身旁提醒道:“子尧长老,你还想再一次毁了栖梧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