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问津看起来比他还不可思议:“你自己的承诺你不愿意兑现就算了,你还吼我,有这么对待发小的么?!”或许是能逮到人陪着自己的缘故。
有一阵子上头不知发了什么疯,给塔上的灯搞成了会变换七种颜色的呼吸灯,而后就收到了一中管理层的投诉:学生晚上光顾着看塔了,没心思上自习。
周景汀瞥他一眼:“25了,结婚不是很正常?”
于是直到那时他才发现,齐客的相册里不止有灯塔。
家里的冰箱挺空,没放什么菜;这时候去超市买菜再回来烧又有点太麻烦。沈问津思索一阵,抬起头问:“要不然去一中门口那家餐馆?吃完刚好去江边走走。”
灯带的光射程不远,无法令他们看清那东西具体的样子,只能说从轮廓上看来很像个人。
沈问津和周景汀杵在门口聊天,齐客仍旧坐在沙发上,似乎没什么兴趣听他俩胡扯。
“不正常。”沈问津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我恋爱都没谈过,兄弟竟然要结婚了,这让我情何以堪。”
按照经验,齐客这会儿应该任由他勾脖,然后拖车似的拖着他往前走一段路。
沈问津:……
齐客“嗯”了一下:“内存够,没清过相册。”
但今儿好像有点不一样——拖车没走两步就停下了。
那几个时刻他们离得很远,譬如一个台上一个台下,一个走廊一个班里。
“啥时候换的?我咋不知道?”沈问津问。
他俩正在驱车前往餐馆的路上,沈问津想起这幕又有些好笑又有些叹惋,等红灯时往后瘫了一点,开始追忆往昔。
“晚上?”沈问津愣了一下。
沈问津没即刻回答,而是问:“你吃完晚饭就回?”
“你这……”他叹了口气,压着嗓子说,“说实话,咱俩这么些年兄弟了,我就没看你对谁有过想法的。你跟兄弟透个底,你是不是……性冷淡?”
没等齐客说话,他就自己找到了原因——
“嗯?”
沈问津懒得就“谁是谁爸爸”这个问题展开能扯八百个来回的辩论,把他送到玄关处,贴心地问了他一句“怎么回去,要不要齐客开车送”,周景汀摆摆手说:
他才后知后觉室内已然很昏暗,所有人和物都隐在从天边满过来的玄色里,轮廓不甚明晰。
可能因为齐客不爱讲话,自己和他向来不必客套,想如何就如何,还挺……自由的。
周景汀伤心了,决定一走了之,等改日齐客不在场时,再来探望他那胳膊肘往外拐的发小。
他怒喊一声“齐客”,很自然地去勾某人的脖子:“我发现了,你就是欠打。”
“没。”齐客说,“跟家里说一声到青城了,晚上回。”
他把脱下来的外套甩到背上,站起来道:“行,我来就是看一下你。看你过得好,为父也就放心了。”
沈问津眯着眼看过去,就见时针已经转到了“5”上边,外边的天愈发黑得厉害。
“不是不是周兄淡定淡定。”沈问津吓得把他的手机摁住了,“我没说要谈呢。说实话,一个人过惯了,感觉单身挺好。”
他把周景汀连人带包一起丢出家门,挥了挥手说:“慢走不送。”
齐客沉默一阵,捻了下太阳穴,站起来说:“‘晚上’所指的范围挺广的。”【流金梦游】
他抿着唇,紧紧攥着齐客的袖子,料想现在自己已然面露惨白。
“诶。”他开口,“你还记得高三那年的变色灯塔么?我当时去培训了,都没赶上,可惜了的。”
周景汀:……
他支着长腿,随意摆弄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轻点,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这句话很模糊。然而沈问津莫名很肯定他就是在说:可以晚点回。
或许是想打造旅游点吸引外地游客,近几年的青江修得越来越漂亮。江岸上的灯带蜿蜒数千米,水面偶有游船,渔火与星光交相辉映。
沈问津:……
还有七八年前某几个时刻的自己。
但是偶尔能有人陪着走上小半段路也不错。
可惜那一周临近艺考统考,沈问津晚自习都出去上专业课了,没在现场。
“我一直用生发液来着的。”沈问津上下扫了他两眼,说,“但是看你不像是会用这些的样子。”
沈问津差点没叫出声。
不远处靠近江岸的水面上立着什么东西。
“没事。”他听见身侧人轻声说,“你松手,我去看一眼。”
照片里的自己眉眼弯弯,可能是被回忆打上了滤镜,抑或是光影角度很好,又或许是因着别的什么缘故,看起来格外……
不知怎的,他听了这话有点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