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身拿过一看,是姜柏洲。
温希抿了抿唇,坐起来,手指在屏幕上滑了下,“学长。”
“嗯,睡了没?”
“还没有,你刚到家吗?”
“我坐火箭也没那么快,还在你家楼下呢,闲着没事儿,抽了根烟,”姜柏洲正坐在车里,指间夹了根烟,吹着冬日寒风,似是不觉得冷,他问:“温希,还坚持吗?”
他知道温希想的明白。
温希站起身,她走到卧室阳台,没有拉开阳台门。
这才发现,竟然下雪了。南城的雪,比北城的晚来好几天。
“学长,”她望着轻飘飘的飞雪,缓慢地道:“我现在的感觉,就好像是淹没在白茫茫的大雪里,只有我站在那里,其他人都在平静地生活,有时候我也渴望加入到这片平静里。”
“可我没忘了,自己到底要干什么,”她的嗓音轻柔且坚定,“雪落下的地方,是我这里,不是别人那里。”
如果她自己都放弃自己,任凭新闻漫天飞,时常提醒自己那些不愉快,那她也会唾弃自己。
“十七岁那年,我放弃了自己一回,”她记得,那年自己一个人在警局附近坐了很久很久的感受,“现在我长大了,我是个成年人了,除非真的没办法,不然我一定会为自己做主到底。”
秦柏洲缓缓吐出一口烟圈,他嘴角扬起笑,“温希,咱俩不愧能成朋友,一样的性子,巧了,我也同样,这件事儿,我陪你硬磕到底。”
越是困难,越要找到出破口。
温希暗松口气,秦柏洲的选择,其实在她意料之中,他好胜心强,也重情义,但她并不确定秦柏洲乐不乐意把时间耗在这事儿上。
还好。
“不过,你当时没告诉家里吗?”那时候报案的话,相比现在肯定容易的多。
也可能是那几个人威胁温希,不让说,这都有可能,那时候的境地,不能用现在的眼光看。她一个小姑娘,害怕是肯定的。
秦柏洲想了想,没问出来这个猜测,只望着外头的雪花,有一口没一口地吸着烟。
温希沉默半晌,目光平静地落在阳台栏杆上,看雪花消融。
“说了,我想报案,我妈不让,我爸不管,我总不能给我外婆找烦恼,她老人家已经为了我够辛苦了,知道了肯定会伤心。”
秦柏洲吐出的烟圈一滞,右眉微抬。
他是佩服,温希这么有勇气,一般这种事,主张报案的大部分都是家长,孩子经历霸凌之后,会害怕被报复。
也讶异,温希家里人的做法,不过每个家庭都不一样,他没有过多停留在这上面。
“这样啊,我没惹你心里不痛快吧?”他笑着问,似是在安慰,实则在试探,看能不能继续问下去。
“没事,都过去这么久了。”温希了然,面不改色地轻声回复。
秦柏洲接着问:“冒昧问一下,阿姨不同意报案是因为?”
温希微张唇瓣,视线掠过来电显示。
“我现在突然有点事儿,学长,待会儿我给你发消息吧,而且外面太冷了,你还是赶紧回酒店吧。”
秦柏洲怔了下,旋即修长的手指轻点烟管,点落烟灰,“行,我了解这些也不是八卦,想要窥探你隐私,只不过,这件事儿还是告诉你家里人一声比较好,毕竟那时候你还未成年,监护人肯定最了解你的状态,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猩红的烟灰没入白雪,湮灭无踪。
“谢谢学长,我知道。”
挂断电话,温希拉上窗帘,借着手机灯光开了床头灯。
灯光亮起,她躺上床,靠在床头,专注看着通话记录界面。
温暖又安静的氛围,还有来电备注,让她有了一丝安慰。
有一串红色的号码。
后面跟了十几个未接来电。
她指尖在上面打转,那头电话已经又打了过来。
大有她不接就不停止的架势。
温希深吸一口气,滑开接听,乌黑的发丝柔软披在身前,额前的刘海轻薄温柔。
她眨了眨眼眸,长睫忽闪一下,还没开口,电话里头的嗓音便冰冷传来。
“在哪?”
温希怔住,分明昨晚才通过电话,可现在酷似寒冰的低沉嗓音,仿若是另外一个人。
她被吓的一颤,声音都有些不稳:“在……”
又急忙收住下意识要脱口而出的“南城”,改口道:“北城。”
她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程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