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笑着,刚才的怅然瞬间消散了个一干二净。
等警员们压着被捆了好几圈的绑匪下了楼,远处停了几辆在森林中滚了半天却依旧干净如新的高级黑色轿车,种田正撑着拐杖矗立在门口,身边站着一位面容威严,头发稀疏的中年人,他眼睛锐利定格在拉着景元走的太宰治身上,像是来视察工作的领导。
两个人衣着没有半点脏污,看着是卡着时间过来的。
景元从中年人眉眼中依稀看见太宰治的影子,想必他就是太宰的亲人,只是他的目光并没有常人父母看见被绑架孩子解救后的担忧与庆幸,反而带着被压抑的恼怒和冷漠,如同高高在上的国王看着自己不中用的臣子。这让他有些不悦。
看见那人的同时,握着他手的太宰,身体猛然绷紧,景元扯淡又惊奇的想,太宰好像有些怕这个人。
景元悄悄握紧了太宰冰冷的手掌,或许是温热的手掌给他安心,少年僵硬的身体很快平静下来。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明明刚才还恨不得形同陌路,只是几句话的光影,看透人心的相似孤独让两个人微妙的靠近了些。
“做得不错,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位是津岛家主,修治的父亲,这位是刚刚成为我部下的景元。”种田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和煦笑容介绍着。
津岛?景元愣了下,随后哭笑不得的想,太宰从一开始就防着自己呢。嘴上说着离不开,想你,心里弯弯绕和算计能连成一个圈,把人耍的团团转,从他嘴里说出的话真真假假缠绕不清,让人难以分辨。
他没看太宰,可小孩心虚似的捏了捏他手的动作让他想笑。
不过只是名字而已,他还不至于生气。
景元安慰自己,可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小孩子气的在心里冒出碳酸气泡一样的不爽,恼怒一样的松开了太宰的手。
太宰还还像小狗一样扒拉了两下他的手。
“感谢景元先生不顾自身安危,深入险境,救下犬子。在下万分感谢,不知我该如何报答?”津岛视线从太宰治身上移开,眼中的冷意一下子冲散,诚恳而感激地笑着,前后反差像是两个人。
“过誉了,我不过是做了我该做的。”景元客气道,常年跟官场打交道,表面功夫几乎刻在骨子里。
津岛跟人对视一眼便错开了视线,心里明白这都是场面话,接下来景元该领赏领赏,津岛借着机会跟种田打交道,拓宽人脉。
种田默不作声的看着,有些好笑的看着之前还恼羞成怒把他赶走的景元此刻又乖成了好下属,一点幺蛾子都没给他生。
津岛扭头跟种田你好我好大家好,景元十分有眼色的向旁边走了几步,混在一群警察里面,争取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抱着他风衣的小警察,代表全体警察对景元发出颤抖的质问:“刚才我们赶走的是长官?”
他还记得景元第一个命令就是把无关人士赶走,这是无关人士吗!?
景元毫无心理负担的点点头:“对啊。”
小警察:“.”
小警察苦哈哈的耸搭下一张脸:“完了,我的工作还是没保住。”
景元拍着他肩膀安慰道:“正好,你不用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了。”
景元没了工作,就冲这张脸也能吃喝不愁,他能做什么,给人当衣架子吗?
小警察面无表情的挣脱开景元的手:“我谢谢你。”
景元真心实意的露出一个笑:“不客气。”
说着,他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个黑色的东西向前跌去,他一惊,下意识弯腰将人捞在怀里。
太宰治平时表现出来的成熟与疯狂让人几乎忘记他不过是个六岁左右的孩子,被绑走两天,体力早该达到极限,平常孩童能撑到现在景元都能夸赞一句意志力顽强。
太宰不止被绑了两天,还两天没有吃饭,那伙九年义务教育都没读完的蠢货们都没想起给他备点食物。
手脚冰凉,胃部抽筋似的绞痛,饥饿感灼烧似的挠着他心肺,可他一想到吃饭浑身就恹恹的不想动弹,更恶心的酸液从胃部涌上来。
明明在景元面前装模作样委屈了好几次,可真正轮到自己难受的时候反而不想让人看见。
他昏昏沉沉中,居然还有力气装出轻松的样子,强忍着胃痛双手抱着景元的脖颈以免对方扭头看见自己苍白的脸色。
景元侧头只能看见对方卷曲的黑发,听着耳边匀称的呼吸只以为是他累了,从小警察手里拿过自己的风衣把小孩团团包住,一手拖着臀部,一手轻柔的拍着后背,哄着人睡觉。
“景元。”种田在不远处叫他,他本想把太宰治送到别的警察的怀里,可兔崽子抱着他不放手,只好抱着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