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反反复复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人类的精神无法承受一次次濒临死亡的绝望,会模糊生命的边界,成为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尸体,成为追求死亡的亡灵。
景元站在走廊上,看着受伤的士兵一次次撤下来,又在几秒钟内被治愈好身体从上地面,循环往复,一个人或许在一天内就能被治愈数次。只有一次的生命在治愈中被延续成游戏里仿佛可以无数次复活的数据。
人类玩游戏,在一次次的死亡中,面对怎么也无法打败的强敌下会生出自暴自弃的情绪。
这群被真实伤痛折磨的士兵又会如何?
那个做甜品总是笑着,仅仅是看着就能让人明白生活中原来还有这么多美好的笑容此刻消失不见。与谢野跪在地上,麻木的伸手摁在士兵的身上,力量发动,无数只仿若从地狱而生的诡异妖艳的蝴蝶绽放,带走了本该属于士兵的死亡。
只是少女的表情哀伤,绝望。
她看起来不像是在救人,而是在杀人。
这里没有医务室,只有少女一个人,但一个就够了。只需要几秒,就能让士兵身上所有的伤口痊愈,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瞬间恢复健康。
森鸥外双手背在身后,冷漠,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终于,少女终于承受不住精神的重压,她双手撑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额头布满细密的汗水。
森鸥外视若无睹,他居高临下地问道: “今天的战斗还没有结束,你不能休息。”
他看着少女颤抖地身躯,没有情感地催促: “快点起来,还有很多人等着你救治。”
景元低头看了眼太宰。两人明明之前没有对过具体的情报,太宰却好像明白他的所想,知晓自己该做什么。他上前两步,故作担忧地握着少女的手,小心安慰着。
森鸥外不做他想,他不会管少女生活的一切,交了什么朋友,或者看了什么书,他所在乎的只有少女的异能力,如果交朋友能够让这孩子更好受些那么就随她。于此他没有反对太宰治的靠近。
“还是……想违抗我的命令。”森鸥外声音透着冷意,负在背后的双手垂下,伸向腰间的枪。
少女抬起苍白的脸,眼睛神经质的在眼眶内抖动着,她似乎对这句话有了反应,仓惶地摇头似乎在哀求什么,压在地上的手抬起,太宰放在上面的手随之握着了少女的手臂。
与谢野将手放在新送来她面前的男人的身上,他的腿被炸断,如果不加以救治,很可能失血过多而亡。
剧痛让男人口中无意识地溢出呻吟,但更多的是麻木,无所谓,失神的双眼盯着天花板,又好像看透了厚厚的墙壁看向天空。
他等待着自己被治好。
当奇迹成为日常,只剩麻木。
可是没有。
那双放在身上无数次的双手在颤抖着,但不像以前那样让他的身体瞬间痊愈。
他仰头看去,发现“死亡天使”带着无法言喻地惊慌,她一次次的把手摁压在身上,努力着,额头的汗水顺着脸孔滑下,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与谢野喃喃道: “我的力……
“消失了。”
森鸥外眼神带着冷意看着她: “这是你新想出的,违抗我命令的办法吗。”
与谢野似乎想起之前违抗他的下场,本就苍白的脸像死人,她连忙抬头看着他摇着头道: “不是,我没有,我真的用不出来了!”她回头,一次次的沟通体内异能,可她明明触碰到却怎么也无法产生联系。
她急得眼睛里覆盖了一层水意,一面擦着眼泪,一面骂着自己: “快点啊,治好他啊!为什么不听话!与谢野你为什么这么没用!”
躺在地上的士兵深深地看着她,许久后才意识到了什么抬手盖住自己的脸,其下发出了大仇得报般的快意笑声。
笑声传递在幽暗的基地里,森鸥外的脸越发难看,他猛地蹲下身捏住少女的下颌让人看过来,女孩眼中的惊恐和慌乱直直撞入他的眼中。
她没说谎。
森鸥外心中下了定论,可是为什么?过去成百上千次的救治从没出现过失误,为何今……
景元快步上前,好在这里的护士不止是与谢野,他吩咐他们去救治伤员,并命令传令员让地面的士兵们撤退。
景元威严,稳重,命令有条不紊,被他点到名字的众人下意识动了起来,跑出去两步才堪堪意识到什么,小心翼翼瞥了眼蹲在地上,眉目阴沉看着与谢野的森鸥外。
直到他点头,他们这才又跑了出去。
他们的身体素质和武器装备都不如敌军,他们能在岛上坚持这么久还不撤退,都是因为有与谢野的异能支撑。现在与谢野因为不知名原因无法使用力量,他们的王牌无法发挥作用,还在地上战斗的士兵再不撤退,真的会落一个全军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