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陛下,你怎么了?怎么说你生病了?”
他慢慢答:“小道姑,我确实生病了。”
“嗯?生什么病?”
云雁沉默了片刻,“相思病”几个字却吐不出来。
“小道姑,有个困扰我许久的问题,你可以替我解答吗?”
“嗯?”
“我对一个人藏了邪恶的心思,但我知道我不能对那个人有想法,我不能在心里冒犯她,你说,我该怎么办?”
虞洛芽顿了一下,他说的人不会是女主吧?
女主在他心里是神女,神圣不可侵犯,所以才令他这样矛盾?
“既然知道不该,那就把这心思掐断。”
“这样么?”云雁的声音低了下去,似乎不太高兴。
“是啊,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可她,是不同的。”
“若她注定不是你的,又何必强求?执念只会苦了自己。”
云雁攥紧了手里的符纸,良久,喃喃问道:“小道姑这是在拒绝朕么?”
“??”
虞洛芽懵了,这与她有何关系?
“对不起。今日的话你就当没听见。” 云雁又道。
“云雁!云雁!”虞洛芽拿着符纸大声唤他。
“朕知晓,你乃尘世中的一只鸟,而我只是笼中的雀,我什么也给不了你,就连现在,我连见你一面都不行。”
他抬手抚摸了一下嘴唇,那被她咬下的印记仍在,有些疼。
道姑性子洒脱,是他太执拗于这个蜻蜓点水的吻了。
也许在她心里,这根本都不算什么。
“云雁,我会带你飞出去的。”少女坚定热血的声音从符纸中传出,令他胸腔为之一热。
“等我!”
“小道姑?”云雁捏紧符纸唤她,却再没了她的声儿。
*
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如同一只金雕的笼子,四处透风,外面的世界充满了诱惑,却无法飞出去。
云雁遥望着窗外的皎皎孤月,此刻的他,就是笼子里最金贵的一只雀。
不仅仅是此刻,他从出生开始,便是这笼子里的宠物了。
宠物也有被抛弃的那一天,而那一天,已经到来。
金丝雀很快就会被斩断翅膀,成为被遗弃的一只废物。
可是在被遗弃之前,它也想再挣扎一下。
“陛下,该喝药了。”有内侍走上前来,端着一碗乌漆嘛黑的汤药走近,他冷白的脸上毫无气色,道:“我不喝。拿走。”
“陛下,您生病了不喝药怎么行?”内侍官在他床前跪下,双手捧着玉碗,高高举着。
“病?”云雁冷冷发笑,一张脸像顶了面皮的妖鬼,他一脚踢翻了那只玉碗,“朕没病!”
玉碗被打碎,清脆的响亮在大殿内响起,那个内侍官颤抖着身子收拾地上的碎片,“奴这就去为陛下再盛一碗。”
他走后,室内又恢复了安静,云雁坐在床沿,低垂着头,长发披散,衣带松垮,神情阴鸷。
当外面又传来脚步声的时候,他长袖一拂,旁边小案上的灯盏便被他扫了过去,“朕说了,朕没病!”
灯盏落在地上,被人拾了起来,那人提着灯慢慢走近,小声说:“我知道你没病。”
他惊异地抬起眼,看到对面走来的少女,“你怎么进来的?”
这座宫殿守卫重重,连只鸟儿都飞不进来。
虞洛芽笑着走过来,骄傲地说:“喂,我可是修道之人,穿墙遁地之术我可都会。”
“这般厉害?”
“昂。”
虞洛芽走到了他的面前,俯下身,凑近他的脸,用轻飘飘的语气说:“陛下想见我,所以我就来了呀。”
云雁眼神闪躲,回想起白日里的那一番话,只觉面上难堪极了。
她嘻嘻一笑:“我竟不知,陛下对我藏了那种心思呢。”
云雁难堪地说:“你能别再提了吗?”
“不,我就要提,而且我要提到你想起来为止。今天你若是不记起来的话,我便不走了。”
云雁眉宇轻蹙,听不懂她奇怪的言论。
恰在这时,那个内侍官又捧着一碗药回来了,虞洛芽立即闪身躲进了后面的一个衣柜内。
这次,云雁乖顺地喝了药,将药碗重重搁在托盘上,道:“朕要就寝了,别再来烦我。”
内侍官完成了任务,汗津津地捧着托盘退了下去。
待他走后,虞洛芽从衣柜里跳出来,她跑到云雁身边,拉住他的衣摆,神情严肃道:“吐出来。”
云雁仰起头来冲她笑:“已经吞了。”
他笑得明媚灿烂,虞洛芽愣住,头一次见人喝毒药都喝得这么开心的。
“这种药我喝过太多了,身体早已千疮百孔,一次不喝救不了我。”他云淡风轻地说着,好似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