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丹州时,年锦语正在城中与张娘子她们忙碌收容流民一事, 偌大的空地上,登记、施吃食、领衣裳的,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如今天热,容易有暑湿, 这些人也不能住的太近,否则都会患病的。”年锦语瞧着送上来的图纸, 轻声细语道。
“没想到福星也懂医术?”
问话的是个爽快的大叔, 都是通伯的族人,他们因为早一批进城, 贺瑶夺回丹州后,便自发的帮忙安顿起从其他地方来的流民。
年锦语笑的腼腆,“都是别人教我的。”
大叔离开后, 又有人过来询问, 年锦语耐着性子一一看过, 周身的人去了一波又一波。
忽然一只手伸了过来,在她额头上轻轻敲了下, 年锦语抬起头, 看到来人, 脸上顿时绽开笑容。
“贺姐姐!”
“我们福星可真忙啊。”贺瑶环顾四周, 这么多人来来去去,倒一点都不乱, 衙门派来的人倒显得多余了,有什么事儿都来找眼前这个看起来最不像是能主事的人。
“贺姐姐快别取笑我了。”年锦语望向她身后,“贺姐姐一个人来的?”
“对啊,我给你带消息来了。”贺瑶把她拉到一侧,拨了下她吹乱的头发,“宣王平乱成功,受拥护称帝,登基的时日已经安排好了,就在十日后。”
燕京城那边是快马加鞭将消息传到她手中的,等百姓知晓,还要等上几日。
年锦语愣了愣,眼眸登时发亮,“平乱成功了!”
“你傻不傻,我说的重点可不是平乱成功。”
年锦语想了片刻,摇了摇头,如今人人关注的都是这个,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吗?
“十日后登基,这意味着,侯爷过不来接你,而我这里事情没处理完,也不能亲自送你回去,所以你还得在这耽搁些时日。”
贺瑶不放心让别人送年锦语回去,万一路上出什么岔子,又万一有什么她预料不到的事,虽说顾明渊作为大功臣此时也无法离开,可贺瑶就是气啊。
“顾明渊这家伙,做什么事都不成,弄丢了你不说,还让你在这儿待这么久,现在倒好,直接将你丢给我,自己媳妇都不来接,活该他受伤!”
“相公受伤了?!”年锦语蓦地抓住贺瑶的手臂,满眼都是担忧,根本就没听进去她话的前半段。
贺瑶没辙,“我说的是他之前受伤,没说现在。”
年锦语这才松了口气。
贺瑶气的又直戳她脑袋,“我说年锦语,你听人说话能不能听重点,我是那意思吗?我说的是他把你弄丢!!!”
“相公没有弄丢我,当时是有原因的。”年锦语解释着,对上贺瑶那“你再说我就杀人”的眼神,她讨好的挽住她的胳膊,“贺姐姐,你对我最好了嘛。”
贺瑶轻嗤了声,“从小到大就你事多。”
年锦语笑眯眯望着她也不说话,贺瑶被她看烦了,“反正有那楚阔在这盯着,等你夜里忙完了,就让他送你回我那儿,等这边事情处理完,你跟我回去。”
等回了燕京城,她非好好把顾明渊打一顿不可!
年锦语催她去忙,随即又有人来找,便又忙碌了起来,贺瑶看的也是一脸无奈,现在别说是通伯那些族人了,就连她自己都觉得阿语就是福星。
贺瑶朝着躲在阴凉处的楚阔走去,见他垂着头休憩,抬脚轻轻踢了踢他。
楚阔抬起头,看到了一张居高临下睨着的脸,“何事?”
“你这么睡着,如何护的好她?”
楚阔看了眼不远处的年锦语,对贺瑶的态度十分直截了当,“那你来?”
贺瑶也不生气,蹲下身来看他,“七八年前,晋北城中出了一桩事,一户姓林的人家,因为得罪了贵人,下狱后死的死,伤的伤,后来活下来的人被拉去做苦力开山,其中一人逃了出来再无音讯。”
楚阔没作声,贺瑶继续道,“逃出来的人倒是与你有点缘分,他叫林阔,脸上有一道疤。”
说罢,贺瑶就盯着楚阔几乎遮了面的胡茬。
楚阔的眼神里似有锋芒,却又感觉云淡风轻的,什么都不在意。
他缓缓起身,评价道,“故事不错。”
“晋北腹地在七八年前,还是平襄王的封地,害的林家家破人亡之人,与平襄王也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五年前他们迁回燕京城,日子过的很是逍遥,但两年前,这家的公子在出游时意外落水,死在了江中……”
贺瑶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着。
楚阔没作声,半响他才开口,“你说这些,所谓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