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想相公。
忽然,关着的门那儿传来声响,那简易的插销在不断的松动中没了作用,门被轻轻推开。
年锦语赶忙闭眼。
她感觉到有人轻手轻脚在靠近,在屋内四处的摸索。
片刻后,有阴影从她身上的位置盖下,年锦语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有一双手伸到了她枕着的衣裳下,开始摸索。
没能在枕着的衣裳下发现什么,来人又蹲下身,查看床底下,好一阵后,那紧迫感才消失。
门被合上的刹那,年锦语整个人松软下来,但却还是不敢睁开眼。
半梦半醒的,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凌乱的思绪里,一会儿她想到了子鸢姐姐,一会儿是相公,一会儿又是火光冲天的年府。
猛地,她听到外面有人惨叫了一声,她睁开眼,耳畔传来豆儿的梦呓声。
“怕是有人闹事,被打了。”张娘子宽慰年锦语。
年锦语揪住被子,低低嗯了声,一颗心悬在那儿,再也没了睡的念头。
后半夜实在是撑不住,却也是迷迷糊糊的状态,一点小动静就能将她惊醒,直到天亮,张娘子先行起身,看到了被翻乱的屋子。
“别声张。”年锦语按下想去要说法的张娘子,“那些都是身外之物,丢了就不会再有人惦记了。”
她换下的衣裳和那些首饰,张娘子给藏在了床底下,昨天夜里都被偷走了,一样不剩。
“话是这么说没错。”张娘子看着脱落的插销,气不打一处来,“可大家都是落难至此的,怎么能这么落井下石呢。”
说着,张娘子便冲出屋子,故意道,“可别让我发现是谁偷的,杀千刀的连件衣裳都没留下,一个不剩。”
一个棚子内住了不少人,大家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与张娘子相熟的就上前来问了几句,没多久,张娘子妹子昨夜遭小偷的事儿就传了开去。
“这么一来可就没人会惦记你了。”张娘子不放心年锦语一个人留在棚子里,就将她带了出去,刚到路上就看到不远处的陈五,相较于昨天的觊觎,今天看到年锦语却只知道躲,走起路来还一跛一跛的。
“你猜怎么着,这陈五让人打了,一条腿直接给打折了。”张娘子想起夜里的动静,“看来昨天夜里就是他在嚎。”
年锦语想到了个人,下意识朝四周看去,果真在不远处的树下看到了那个樵夫,她走了过去。
“这位先生。”
阳光被遮挡,樵夫抬起头看向年锦语,满脸的胡茬子也瞧不出情绪来,他只淡淡的摆了摆手,“你挡着我晒太阳了。”
年锦语忙侧身,阳光落到了他身上,他又闭上眼。
年锦语将自己没吃的薯块摆在了他身侧,“昨天谢谢你了,还有昨天夜里。”
樵夫蓦地睁开眼,对上她几近清明的眼眸,看起来娇弱的,感觉能一手捏死俩,但就没见她露出过惧怕的神色,昨天也是,经历了昨夜那么一遭也是。
这姑娘莫不是个傻的?
樵夫的视线随即落在那薯块上,拿起来直接咬了口。
年锦语心中松了口气,冲着他笑了笑,这才回去张娘子身侧,张娘子拉紧了她,“那也是个不好惹的,你看到他那砍柴刀没,来的时候与人起冲突,直接用砍柴刀砍伤了人。”
年锦语微张了下嘴,“那人可还活着?”
张娘子一愣,重点是这个么?很快她反应过来,“活着,村里不是有赤脚大夫,后来人家都怕他,不过昨天也多亏了他给你解围。”
“说明他也是个心善的人。”
“……”张娘子欲言又止,他把人砍成那样时,可没见多心善啊。
就在这时,有人忽然朝村内冲进来,一路跑一路喊,“皇上驾崩了,二皇子继位!皇上驾崩了!二皇子继位!”
跑的太急几个踉跄摔倒在地,爬起来后又朝村子内奔去,大喊着。
这一叫所有人都出来了,众人面面相觑,并不知道燕京城内发生了什么,“皇上怎么会驾崩了?”
“二皇子继位?那太子殿下呢?”
“好端端的,前几日才去皇陵祭拜,怎么就突然驾崩了?”
年锦语也愣住了,她虽没有经历过,却也知道宫变之事,二皇子继位的消息都出来了,这朝堂真的要变天了……
皇上驾崩,但国不可一日无君,囚了无数官员在宫中,赵恒直接举行了登基大典。
之后才命人操办丧事,将那些官员放出宫去,让他们归家更换丧服后,再行入宫为先皇哭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