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粥碗放在桌上凉着,他又给火盆里添了两根柴,坐回小凳子上,戴着镣铐的两只手撑着下巴,眼巴巴地望着主人,满脸期待地问:“主人想好怎么惩罚奴了吗?”
姜向月:“……”
怎么还记着这茬啊!
小狐狸追着说:“主人想不出来吗?那主人狠狠抽奴巴掌吧!嗯……就抽奴二十个巴掌好不好!求主人了!要不然奴连主人的饭都没脸吃了。”
姜向月沉默着。
小狐狸沮丧地叹口气:“那奴就不吃午饭了吧……”
“阿狐你!”姜向月的沉默已经没用了,她借口道:“我今天手没力气……嗯,等我手好了再打你行不行?先欠着。”
“嗯……好吧!主人别忘了就行,奴会帮主人记着的!主人,粥能喝了!”小狐狸当然善解人意啦,既然主人手不方便,那等主人好了再来挨打,嘿嘿……他一定会提醒主人的!
两个人喝着粥。
小狐狸开开心心的,毛绒耳朵一抖一抖,大尾巴也一摇一摇。
姜向月满面愁容,喝得忍不住叹气,阿狐怎么疯成这样啊。
姜向月想早点给阿狐看病,但是如今世道艰难,衙门也没有余钱,之前她手被烫伤,买了药后到月末没米下锅了,想要预支银子,却被账房太太拒绝了,她最后是去城里酒楼给人整整劈一下午的柴,换一顿饱饭吃,如此才扛到发银子。
下午小狐狸热好被窝,两人又睡了一下午。
才吃过晚饭,小狐狸正在厨房洗碗时,觉得眼前晕晕乎乎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觉得有些发热。
这感觉,就像是在合欢宗每天吃的催|情|药一样,吃下之后,浑身燥热,放一碗血后,就慢慢缓解了。
但现在他又没吃药,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小狐狸撑着洗完碗,脚步虚浮地端着洗脚水进屋,他刚将洗脚水放在地上,就歪头倒下去了。
此时姜向月正在铺床,她正检查枕头下又多出的几撮白毛,听到一声闷响,转过身,看到阿狐晕倒了!
“阿狐!”
姜向月抱起人放上床,发现阿狐的脸颊通红,也失去了意识,怎么都叫不醒了。
姜向月一摸阿狐的额头,如此滚烫!
糟了,定是白天洗澡时,阿狐的衣裳被打湿了,才导致阿狐着了风寒。
阿狐本就一身是伤还没痊愈,又干了一天的家务。
如此寒冬腊月,要是不及时医治,风寒也会要人命的!
尤其阿狐这般体弱,肯定扛不过去。
姜向月怪自己粗心大意,怎么没有留意阿狐。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姜向月拿起阿狐做好的帽子给他戴上,将毛绒耳朵也塞到帽子下,她抱着人朝着城门快步跑去。
眼下快要到一更天,城门要落锁了,必须赶紧进城给阿狐找大夫。
姜向月跑进了城,但是想起自己身无分文,她一穷二白,除了一身棉衣,竟然连能典当的东西都没有。
姜向月站在医馆门口,虽然她不识字,但她知道医馆门口那块牌子上写的是——“店小利薄,免开尊口,概不赊账。”
因为她曾亲眼见过店小二对着没钱看病的人指着牌子上的字一个字一个字的念。
姜向月实在没有办法了,她即使是预支不到工钱买米的时候,也没有去管别人借过钱,都是自己扛过去,但现在关乎阿狐的性命……
姜向月去敲了妘娘子的家门。
是妘家夫郎开的门,他认识姜向月,便回头朝着屋子里喊:“妻主,是姜娘子来找。”
妘娘子正在陪着大女儿温书习字呢,她披着衣裳从里屋走出来。
“姜娘子怎么来了?外面冷,进屋里来说,这怀里的是……”
姜向月没有功夫进屋,再晚一会儿就要宵禁了,医馆关门,街上也不许行人了,她急切地说:“妘娘子能不能借我点银钱?我着急去看大夫,人命关天,还有几日就能发银子了,到时候我立马还给你!”
妘家夫郎一听是来借钱的,脸色登时就变得难看。
妘娘子咬了咬牙,她也转头看了一眼自家夫郎。
妘娘子家的日子过得不错,她在衙门里混个闲差,干活能躲则躲,全靠夫郎母家有银钱贴补。
所以家里的钱虽然被妘娘子掌管,但也得取得夫郎的同意才能花。
“救人性命的事,夫郎去把钱拿来吧。”妘娘子知道姜向月的日子过得苦,这些年也没开过借钱的口,眼下也是被逼急了。
有次过节,她邀请姜向月来家里吃饭,但姜向月礼貌拒绝了,因为她没有钱买登门的礼物,不好意思空手上门。
这次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妘家夫郎心里十分不愿,但也不好在外人面前拂了自家妻主的意思,他挂着脸问:“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