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该如何才能令烈焰般滚烫的言语穿过干涩无水的喉间,以描述过早丧失的挚亲,在与她永远分隔于死生二界后?
「也许你需要时间好好整理回忆。追悼会暂定在一个月后,我们还有一些时间。」在给足了男人思考时间后,金斯莱以一种理解的语气开口。
语毕,这名魔法部长颔首致意,接着便要起身离去。
显然他的举动在囚室内男人的意料之外。「你特意跑来,只是要问这个?」
金斯莱的脚步停住了。「抱歉?」
伊万诺夫突然笑了起来。在魔法部部长的耐心等待中,他缓缓说道:「在所有人的尝试中,显然你是最成功的那个,部长。」
「我很乐意聆听那些你愿意说的,西尔维奥。迫使你交代那些不愿意提及的,得到的字句,对你我都没有任何意义。」依旧没有回过身,金斯莱平静地说道。
「哈利怎样了?」话锋一转,伊万诺夫直接了当地问道。看着金斯莱终于转过身来,他走回了那张紧靠墙面的单人铁床旁,缓缓坐下。
「不错。考量到你并没有伤害他,不是吗?」谈话间,金斯莱也坐回了木椅上——考量到后续也就是此刻的作用——他从一开始便没打算将它归位。「你也同样没有伤害任何一名小伙子。帕特尔司长特意嘱咐我,记得要向你致谢。」
囚室内的男人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他们需要再接受一阵子训练。至少几个月,我想。」
金斯莱认同地点头。「的确如此。还好他们遇到的是你——你并不是会对无辜者下手的那类巫师——顶多被耍得团团转。换成真正的罪犯,局面可就难说了。」
「我不打算让她讨厌我。」沉默了片刻后,伊万诺夫轻声坦承道:「即便我杀了这么多死有余辜者,但那和剥夺任何无辜之人的生命,终究还是不同的。」
「是的。」金斯莱同样轻声地回道,并以一种柔和的目光凝视着这名年轻人的眼睛。「我们都在做选择。每一次,当我们站在分岔点上时,在有太多干扰情绪的外因时,选择较为正确的那边......并非易事。」
伊万诺夫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我伤了他。」他简短地说道。「有一瞬间,我没法控制......脑中只充满一个念头:'看呐,这就是对我妹妹见死不救的浑蛋'。」
金斯莱很快地会意过来,关于这名年轻人所指涉的对象。「斯内普教授的伤势并没有大碍。至少,可以说是比你轻多了。」
「但我的确让他很是困扰了一阵,不是吗?」伊万诺夫咳了两声,断断续续地笑着。「视觉遭受剥夺的生活,想来滋味并不好受。」
然而金斯莱并没有接话。他只是礼貌地静静地听着,点头同意的频率不急不缓,就好像对此事并没什么特殊看法。
「......你差点就要成功地让我相信,你并不在乎这件事了,部长。」伊万诺夫饶有兴致地看着铁栏之外的男人。
「噢?我以为你知道我在想些什么。我并没有隐藏大脑内的想法。」金斯莱笑了笑。
「如果有任何一人在这种情形下还能使用摄神取念,那他应当在纽蒙迦德。阿兹卡班已经毫无用处了。」伊万诺夫耸了耸肩。
「你们还没发现,是吗?」他接续说道。「我给哈利寄了一封信。」
**
口信传来没几分钟后,哈利已经找到了那封信。它就静静躺在魔药学办公室里的那张办公桌上。
信封上只写着一行字:在结束时打开。
为了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哈利楞了一下,而后迅速地将信封翻到背面,小心地将它拆开。
西弗勒斯并不在地窖内。年长的斯莱特林被留在了医疗翼,由于那场他执意要亲身前往的战斗,庞弗雷夫人叨叨絮絮地坚持要给他进行更全面的检查。
哈利本来在旁边陪着他的,可直觉却告诉这名年轻人该回地窖看看。事情也许并没这么简单就结束了......不,也许并不完全出于直觉。
他的衣袍口袋内不知何时被塞进了一张字条。由上头的熟悉字迹看来,哈利很笃定,这八成是亚当斯刻意留给自己的......从合理性来想,也不会有别人了。
他取出了那封信,可信纸却在他碰触到的瞬间变成了一本有点厚度的硬皮书本。
哈利吓了一跳,随即疑惑地摸了摸书的封面——因为那上头一个字也没有。
他先是将它翻到背面,又仔仔细细地转动着书本,由外部的各个角度检查了一番。可上头并没留下什么信息。
在纳闷地翻开书页后,哈利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了几句。果然,里头无论哪一页也都是完全空白的!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