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时在现世偶尔也爱小酌,顿时来了兴趣:“当真?叫什么酒?在哪儿卖?走,哥请你喝去!”
“我忘了,好像是叫……叫什么来着……”
何来终于想起来,声音陡然拔高:“叫酴醾春酒(1)!”
但随后他又低落下去,“可是他没说在哪儿喝到的,我也从没在城里见过……”
路时:“……”可恶,饥饿营销,更想喝了。
大概是两人唉声叹气的模样在一众食客中太扎眼,近旁有个单独成桌的男子忽然探头过来,轻声问道:“我刚才不巧听了一耳朵,你们是在找荼靡春吗?”
何来一喜:“这位大哥,你也喝过吗?!那你知道在哪儿有卖不?”
那名书生模样的男子文质彬彬,将他上下打量一圈,目光转落到一旁的路时身上,停留片刻露出微笑:“当然,不过你们这样找可不成。小生倒是可以带路……但得付我些领路钱。”
“小公子意下如何,想去吗?”这话是问路时的。
路时新奇地瞪大眼。
嚯,什么酒这么神秘,居然还有黄牛倒卖!
“去!多少钱?”
好容易穿越一回,有热闹不凑岂不白搭!
那黄牛书生要价倒是不高,路时给了他两三粒碎银,便带上何来,同他一前一后离开了小吃摊。
跟着走了好几条偏街僻巷,路上的灯火越来越暗,离人群也越来越远。
直到最后,书生领着他们停在一处破破烂烂的店铺前。
店铺外头木牌上的字都看不清了,七歪八扭地挂着,里面只有零星一两个客人。
门口坐着一个瘸腿的老头,见到书生过来,跛着脚走过来问:“吃饭还是住店的?几个客人?”
路时震惊:什么地方烂成这样还能开旅馆?
紧接着,就听书生道:“老刘,来喝酒的,两位。”
说完他回头想示意两人赶紧跟上,却见路时拉着何来站得老远,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木棒,正神情戒备地看着他。
“你想带我们去哪儿?这可不像喝酒的地方。”
书生愣了一下,然后像是发现什么趣事一样掩嘴笑起来,笑完才压低嗓音道:“一看小公子就家教甚严,想必从未出来玩过吧?你要找的这酒,当然不能大剌剌摆在明面上。”
路时:“?”
怎么,这还是杯禁酒?而且这人怎么笑得这么怪里怪气?
他转头看向何来:“小来,我看要不然算了吧,回头你去问问邻居大哥再说。”
这地方看起来实在不靠谱。
瘸腿老头看他们僵持,开始不耐烦地催促:“赶紧的,不喝就走,别给我招事儿!”
书生冲老头摆摆手,回头好声好气道:“小公子,喝酒的地方真在这里面,不过几步路。你若是不相信小生,现在当然也可以打道回府。但这银子肯定是不能退你的,毕竟路我带到了。你自己决定吧。”
何来一听银子不能退,顿时急了:“那不行!那钱不就打水漂了么!路哥你甭怕,我们就进去看一眼。有我在呢,不会有人敢欺负你!”说完威慑性地朝书生锤了锤自己壮实的胳膊。
“……”书生不忍直视地转过脸,似乎很是嫌弃。
“……行吧,”路时握紧手里的木棍,决定赌一把这黄牛可不可靠,“你走前面。”
“别耍花招啊,不然我这一棒子下去,你脑袋可扛不住。”
书生一脸的无语,好像懒得再跟他们多说一句,径直抬步往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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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时的提心吊胆没持续太久。
真就多走了几步路,把外面那个破败得像贫民窟的店铺大堂抛在身后,再推开一扇沉重的大门,赫然如同进入了……
另外一个世界。
书生站定,转身用一种看乡巴佬的眼神看着目瞪口呆的两人,慢悠悠地说:“小公子,这就是你要找的荼靡春。”
眼前是一处与外头截然不同的豪华酒楼,楼樑之间垂着轻飘飘的各色纱幔。正中间的主梁上则挂着一块牌匾,上书“荼靡春”三个飞扬的大字。
横匾两边还分挂着两条题了字的垂缎,左边写着“风流彻骨成春酒”,右边写着“梦寐宜人入枕囊”(2),在空中随风微微摆动。
此时正是酒楼热闹之际,里面人来人往,莺歌燕语,弥漫着一股纸醉金迷、寻欢作乐的气味。
大门在身后合拢,书生不知去向。
路时手中还握着木棍,与何来站在原地发呆,两名秀气的少年迎了上来,冲他俩躬身行礼后,笑盈盈地要挽他们手臂:“二位请这边来。”
两人手忙脚乱地拒绝了对方的过分热情,稀里糊涂被领到一处落了座。
见那两名少年暂时离开,何来松了一口气,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