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齐瑞跟着走了进去。
等到齐瑞进去之后,孙玉娘才看着他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带我回去?”
齐瑞听到这话了,原本是想说,等她的病好之后就立马带她回去,可是扭头又想起上次段锦交代过自己的那些事,他的神色便有些纠结起来,朝着孙玉娘道:“娘,你就先别想这事了,你现在身体要紧,你还是养好病了,再想这些吧!”
孙玉娘却是板着一张脸,直勾勾的看着他,直截了当的问:“你是不是不想带我回去了?怕我回去之后将你的计划告诉你爹,进而影响你的计划。”
齐瑞心里咯噔的一声,没有想到他娘那么敏锐,只能讪讪道:“娘,你怎么会那么想,儿子怎么会那么做?”
孙玉娘哼了一声,显然不相信他所说的话,只是也没有多说些什么,而是扭头看向了窗户之外,沉默着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齐瑞刚刚派出去的小厮,领着一个妇人和一个男子进来了,然后就听到了外面的谈话声。
“葛婶子,赵二叔,你们怎么来了?”这是林洛的声音。
“我,我们本来早就该过来了,只是想着前段时间你们家里应该会很忙,就没有在那段时间过来打扰。”这该是那个叫葛婶子的声音,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又道:“我们本来不该在这种时候来打扰你的,可是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所以还得来麻烦你们。”
“你这说得哪里的话,有什么问题你直说就是,倒也不用那么客气。”林洛的声音响起其中,带着几分温和的鼓励。
“我,我就是想和你们借一点钱,准备开春再去租一个铺子。”那女声带着几分软弱,语气却带着几分果决。
“你们要借多少?”林洛的话响起,这让齐瑞觉得他对这妇人应该是有些好感的,不然也不可能那么干脆,他在这里住了这段时间,其中想要打秋风的人也很多,可没有几个像这人这般,一来就直接答应要借了。
“五十两,我们准备在东街头开一个铺子,多卖一些东西,这点钱够我交租费和押金,剩下的我还能买些食材。”
林洛倒也没有多问,直截了当的道:“行,这钱可以借给你吗?”
“谢谢,谢谢!”这次除了那女人的声音之外,还多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兴许是出于对林洛他们的感激,又或许是心里的石头放下了,更甚者可能是想要多博得一些林洛他们的信任,那女人又多说了两句。
“我原本想着就这样算了的,靠推着一个小推车卖东西也行,毕竟我也不怕吃苦。可是这次过年,家里的其他房人都分了不少东西,我家分的最少,我也不怨公婆,毕竟这都是按没房的贡献来分的,其余家里都是夫妻两个在家里干,只有我一个人在外面倒腾,他们没有呵斥我已经算很好了。可是,当我家大花问我为什么别的房小朋友能吃糖,而她们都没有的时候,我心里拧着疼。大花是我家里最听话的孩子,平日里我要做什么伙计,她都争抢着帮我干了,明明一个小孩子,却是能干我一个大人的活。我面对她时完全说不出话来,我压根解释不了,我为什么不能让她吃糖。”
说到后面,这个声音哽咽了起来,和她一起的男人则是小声的宽慰着她。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这点不太妥当,女人哭泣了一会儿就不哭了,沙哑的嗓音中带着几分不好意思,“抱歉,我出丑了。”
“没事,你已经是个好母亲了。”林洛出言安慰。
“你过奖了。”
林洛再次道:“在乡下村子里,多少人家不把女儿、哥儿当人看,你却是想着自己的女儿,没有压榨她,甚至还想要给她积累嫁妆,这是在这个年代的许多母亲都做不到的事。”
似乎是被林洛说到了心坎里,葛金花再次哭了起来,可是很快又意识到有外人在,她又停住了哭泣。
林洛等着葛金花情绪平复之后,带着他们夫妻两人去签了欠条、拿了钱,将人送了出去。
段锦和林洛回来的时候,段锦还有些疑惑的看着林洛道:“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哭?她现在借钱,应该是想好了怎么和娘家人决裂了,那她有什么可哭的?”
段锦能够理解在看到自己孩子没有糖吃之后,葛金花终于鼓起了准备重新开店,勇气和她娘家对着干,可是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哭。
林洛声音很温柔,却足够很多人听清楚,“因为她觉得亏欠了她女儿。”
“为什么?!”段锦更加不解了,“你刚刚不是说在这个年代,她已经做得很好了吗?”
林洛觉得段锦的智商很高,甚至情商也很高,能够处理好很多人际关系,但是在共情方面似乎还是差了一些,她不厌其烦的朝着他解释道:“因为她觉得,即便是她做了那么多,她还是觉得有所不足,让她没有过上和别的小孩一样的日子。爱是即便倾尽全力,依旧觉得有所亏欠,她很爱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