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午,老妇恢复神情,只是看向陈乐埙的时候还会露出羞涩的表情。
陈乐埙看着她满是皱纹的脸,越看越觉得可爱。
她知道老妇要去河边洗衣服,便抢下了她的活,给老妇吓得话都说不清,最后她只能抬出她的郡主架子,让她呆在家里。
她端着盆第一次出了这个健在山上的小院,想着老妇的话语,很快就找到了那条小河。
而老妇慢慢的跟在后面,陈乐埙看见了却也没有阻止。
她抬着盆出现在那的时候,就几乎吸引了其他前来洗衣的妇女。
陈乐埙现下脱了繁复隆重的嫁衣,穿着普通的粗布麻衣也没能让她黯然失色。
她从没洗过衣服,便只能看着其他人怎么做的,然后学着洗,看到别人怎么洗时,才发现她没有拿洗衣槌和胰子。
这时有一个背上背着娃娃的少妇,靠近她,将她的胰子分给她用,还教她怎么洗衣服洗的更快更干净。
少妇说她的相公是二狗,她姓刘,让她叫她刘姐就好。
陈乐埙在洗衣服时,了解到,他们都是跟着丈夫上山的。
山下的日子苦不堪言,没有办法只能上山做匪。
山上日子比山下好,时不时还能吃上肉。
陈乐埙听了直觉心里不好受,这里明明离京都不远,却一个天,一个地。
“郡主和关大的还真是有缘分,原以为碰不到了,没想到郡主还是成了他的妻,只可惜关大娘了,年轻时先是被负心汉抛下,好不容易养大了孩子,原以为熬出头了,不曾想关大的状元被人夺去”
随后陈乐埙就在妇人们一言一语中,拼凑了关大娘悲惨的一生,也没想到关山的爹居然和自己有些联系。
关山的爹,关宿是她的姑父。
关大娘是关宿进京赶考前就娶的糟糠妻,她送夫君赶考时已经怀着关山了。
她几乎变卖了所有的嫁妆,给关宿做路费,关宿也直言不会辜负她,就如话本子一般,关宿进了京,花花世界迷了眼,便忘了糟糠之妻。
关山五岁了都没有关宿的消息,有一天与他一同赶考的同乡给家里稍了信。
他的老娘,妻子心疼的告诉她,关宿中了探花,和公主成婚做了驸马。
关大娘悲愤不已,便借了钱要去找丈夫,于是背着关山学习的书,牵着关山,千里迢迢的前往京都。
关大娘为了糊口在街边卖小面。然后在人来人往的在大街看见了锦衣玉食的丈夫,他同公主坐在轿子里,看起来很是恩爱,不仅如此他还抱着一个孩子,那孩子长得玉面玲珑,水灵可爱,与瘦骨如柴,发育不良的关山一点不一样。
关宿察觉视线,顺着看过去,就看见了自己的糟糠之妻。
他吓得抖了一下,公主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事,然后还理了理公主的头发。
隔天,关宿来找她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带着关山走。
她哭闹着抓着关宿直问他为什么,关宿被她弄烦了,一把把她推开,小小的关山便冲出来狠狠咬了他,他疼的连踹数脚,才把他踹开,险些被咬来块肉。
关宿表情阴狠,出了门将他们锁起,关大娘抱着儿子哭了着,就有人往外面点了火。
她将儿子护在身下,心里满是绝望,许是上天垂怜,下了一场大雨,将火熄灭。
她随死里逃生却坏了嗓子,她和关山在废墟里抛到银两,在虎头山附近开了家面馆,供关山读书。
此后便是,关山考中状元却被许家盗走,为了防止事情败露,许家联合贡院污蔑他作弊,被永久取消参考资格。
许家又给了他一笔钱希望他息事宁人,但关山执意报官。
他们开的面馆被砸,而关山被追杀,走投无路带着母亲,被逼上虎头山。
陈乐埙听完,心里已是惊涛骇浪,这里的大多数人都不是自愿为寇的。
皇帝昏庸,苦的永远是百姓。
刘姐掏出手帕递给陈乐埙擦泪,她瞧见手帕上绣着娟秀的俩字。
纯钧。
她抱着盆,心事重重的往家走,她忽的停到半道上,关大娘站路边,慈爱的看着她。
她的脸颊通红,不知道站了多久,陈乐埙走向她,手上突然一轻。
她抬眸看去,看着关山硬朗的线条,她的视线又往下,看到了他手上提着前两天她随口提到的鱼。
她忽的抬头对关山粲然一笑,关山愣了下,不自然的移开视线。
“走吧,我们回家”
第二十八章 剿匪结束
山上小屋的门被人轻轻推开了,陈乐埙趴在床上,皙白的小腿翘起,目不转睛地看着关山写的文章。
听闻声响,以为他回来了,看也没看就开口打趣。
“你的文采是比那个许家公子好,但是和本郡主比起来,还是差远了。”